阮玉生香(66)
暗一上前笑道:“世子妃,你这鸟儿通人性。阮夫人接手了几天说这鸟儿日日闹腾着要美人,聒噪的很,这不世子就让属下去接了它过来。”
云烟提过鸟笼放在架上,扯开笼门,喊了声:“小八。”
那鸟儿转过身去,白白的翎羽屁股对着云烟,公鸭嗓喊道:“要美人,要美人。画师好,白芍,白芍。”
白芍在外头对着世子妃的嫁妆单子,远远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听着声音从小姐房内传来,当下放下单子吩咐下首几个丫鬟往前走去了。
这是第二次听见画师了,裴十安微眯凤眸,看着那肥胖鸟儿。
若不是烟烟喜欢,这大胖鸟怎进的了他家门。
作者有话说:
喜欢谁是说不清的,烟烟从临安初见那日就瞧上了裴十安。
第三十六章 小王爷的无奈
听得小八在喊画师, 云烟急的跺了下脚。小八哪哪都好,就是太会学舌了。
阿兄见着新奇买来送给自己那几日,它每日只喝水吃些鸟食, 白芍都以为它是哑巴。是以许多事都没有背着它。
谁想到,这扁毛鸟儿日日滴溜个小眼儿, 见每日好吃好喝供着, 还有那小丫鬟梳鸟毛。就展露了本性, 日日在屋内跳脚, 到处学舌。
尚书府人人都认得它。底下人还喊它小八爷。
云烟上前捉它, 想按住它的鸟嘴巴。它扑棱着翅膀朝后飞了出去,在院子空中转悠几圈。天寒地冻, 点点雪花自空中飘落。小八张了张爪子停在裴十安肩上,鸟喙往翅膀下啄了啄。
他只觉得肩膀一沉。
无奈看了眼这扁毛鹦鹉, 娇气包胆大包天,养的鸟儿也胆大包天。
啄够了,那鸟儿凑过头来,半个拳头大的脑袋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倒是有趣的很,难不成真能看出什么来。
白芍小跑过来便看见这番景象。向来儒雅清隽的姑爷肩上停着一八哥, 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苡橋,看来刚刚是听岔了。
丰满的翅膀一扬,公鸭嗓子响起:“十安哥哥,十安哥哥。红衣公子好看,好看!”
红衣公子,满临安喜穿红衣, 还比自己好看的, 也就唯有莫衡一人。
漠北主帅, 齐王之子,状若好女,翻身上马,武能平天下。民间小调都是这般传的。他伸手摸了摸八哥脑袋上翘起的羽毛,长长的眉睫垂下,嘴角上扬,带着浅浅的笑。
小八抖了抖翅膀,顺着廊下飞走了。
云烟走过去,抬头问道:“十安哥哥,你不生气?”
裴十安拢好她被风吹开的外袄,眉眼温和带笑,清隽的声音似潺潺溪水:“我怎会气?二哥本就生的比我好看。”
二哥?云烟捂紧了手里汤婆子好奇地看着他。
裴十安松了手,视线转向廊外。
雪越来越大,点点白花顺着寒风呼啸飘了进来。洒落在他灰白的毛领子上,脸庞抬起望着苍茫的天空,平添几分落寞。
“自小我与大哥二哥便长在一处。二哥跟着爹学武艺,一手红缨枪耍的父亲都要避其锋芒。”他眉眼中带着对往昔的怀念,有几分少年人的畅快,几分不舍,几分无奈。
听得他继续说:“那时我还小,大哥又长我许多岁,我便日日追在他后头喊兄长,一起打闹,一起玩耍,一起习武。他生的好看,每次一起出门,骑在马儿上,都有许多姑娘红着脸偷摸的看他。但二哥最是正直不过,不近女色,誓要收回我大齐疆土!”
裴十安低下眼,眸内是浓浓化不开的哀伤。
“后来,姚林那一役。齐晏在朝堂翻云弄雨,圣上乐见其成,我裴家世代捍守边疆,功高震主,大哥和爹死守城池,乱箭穿心而亡。”
“我知道事有蹊跷,当下韬光养晦,誓要报仇雪恨!二哥性子直,重情重义,他以为我是个攀权附势的孬种,去金銮殿闹过一场受了五十杖刑,被锁在齐王府内。此后心灰意冷,日日声色犬马,流连花丛。”
“我本以为他忘了往昔,但看来他还是他。漠北一役,家国天下,我上不了战场,万幸有他,不然国将不国,何以为家?”
听了这一番话,云烟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桩秘幸。
十安哥哥和衡哥哥原来本就是兄弟,情同手足。
“那你们重归于好了吗?”云烟紧着问道。
“自然。现下他正在回春谷疗伤,不知何时会回来。不过伤势已不伤及性命了。”
回春谷内,依山傍水而建,地处南边,四季如春。
莫衡泡在山涧边池子里,白玉样的脊背几道狰狞的伤痕从肩右头直直滑落,深可见骨,可见出刀人想将他这半边身子砍下。
这池据说是回春谷一宝,民间传言能生死人肉白骨,但其实只是有药浴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