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师父觉醒了(222)
哪怕骂的再凶,打得再狠他也受得住,总好过眼下对自己这般漠然。
江懿表现得越平静,他心里越是没底,惶惶低声道:“师父,我方才说错了话,抱歉。”
他低着头,等了半天也未等来那人的回答,舔了舔唇:“师父,你责罚我吧,别……”
别不理我……
“我责罚你?”
江懿将目光收回来:“责罚你,生气难受的是我,我不做赔本买卖。”
“那你……”
裴向云更慌了,在颠簸的车厢中站起身,摇晃着身子似乎要坐去他身边,却听那人轻声道:“等车停了,你自己滚。”
他神色轻松,似乎说的只是询问天气如何一般的小事,却蓦地砸在裴向云心口,砸得他耳畔嗡嗡作响。
裴向云下意识地又要去抓他的手腕,却被人扬手避开。
“别碰我……”江懿低声道,“恶心……”
“师父,你别不要我。”
恍惚间,裴向云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上一世老师下葬时的那个雨天。
他麻木地跟在人群之后,唢呐声刺穿虚假得令人作呕的哭丧,在他耳边炸响。
他环视四周,这些人陌生得让他惊惧,让他从未如此想要再听老师说说话。
于是那凶名远扬的定西王跪在江懿棺椁前,拼命拦着专精丧仪的汉子,要他们先别将棺椁埋进土中。
他就是如此般疯魔地跪着,与那棺椁中睡着的人低喃道——
“师父,你别不要我。”
马车在江府前稳稳停下。江懿实在不想与他同处一室,猛地起身要离开,却一阵头晕目眩,险些踉跄着摔倒。
裴向云眼疾手快地在后面将他扶住,却被人拨开了手。
“自己滚……”江懿轻声道,“我没力气跟你生气了。”
他说完便扶着车厢下去,慢慢走向了府邸的大门,留裴向云一人在马车边无所适从。
李佑川不知在门口守了多久,看见江懿时眼前一亮,连忙将备好的汤婆子塞进他手中:“少爷,你可吓死我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要怎么跟老爷交代?”
江懿只觉得自己周身冷得如堕冰窖,可额上却越来越烫,心不在焉道:“他又不会怪你。”
“但是我没照顾好少爷啊。”
李佑川看不出他掩在衣领后疲惫的神色,兀自小声絮叨着:“我也没看住小裴兄弟。他一听说你出事了,脸色都变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地跑去了燕宫。要是他冲撞了官老爷,被人怪罪了可怎么办?”
听他提起裴向云,江懿抚着汤婆子的指尖顿了下,有些痛苦地微微蹙眉,半晌后轻声道:“我有些不舒服,你先回去歇着吧,我自己待一会儿。”
李佑川听他的声音确实虚弱,担心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满腹的细碎关心收了回去:“那少爷你若是有事可一定要喊我。”
江懿淡淡地点了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身上落的雪已然化作水,浸湿了衣服的布料,黏腻得让人难受。
江懿有些麻木地将那大氅脱下,继而是里面的外袍,待长袖除去时,露出了手腕上戴着的那段红绳。
是裴向云给他的平安扣。
他一直摇摇欲坠的理智在此刻忽地崩倒倾塌,心中高高垒砌的堤坝骤然溃不成军,让他颤抖着伸手,竟是想将那刺眼的红绳生生拽断。
可那红绳是三股线编的,质地坚韧,并非徒手就能拽开,倒是在手腕上落下了一道深深的红痕。
江懿压着火气,径直取来放在桌边的一把短刀,对着那平安扣的绳结要将它挑断,房门却倏地被人撞开。
裴向云带着一身冷气站在门口,看见江懿手中的短刀对着手腕时几乎瞠目欲裂,猛地上前扣住他的手,将那柄短刀夺了下来。
江懿眉眼间浸着冷意,毫不客气地扇了他一巴掌:“又在发什么疯?”
裴向云脸颊上蓦地一疼,慢慢松开攥着他的手,低声道:“我以为你要……”
“你大可放心。”
江懿看着他那双深邃的黑眸,似乎知道说什么能让他痛不欲生:“在弄死你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裴向云的面上果不其然多了几分痛楚,却并未退缩,反手将房门关上,将人困在怀中与桌案之间。
“师父,学生方才想了很多……”裴向云趁着江懿还没让自己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想说的话全说了,“学生知错了,不应当那样与师父说话。”
江懿静静地看了他许久,目光在他高挺的眉骨与鼻梁上游弋而过,看得裴向云又不自在了起来,刚刚在门外想好的说辞与鼓足的勇气悉数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是因为你与我那样说话才生气吗?”半晌,江懿才开口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