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师父觉醒了(156)
韩景真眼中不知何时盈满了泪水:“江大人,您救了草民两次,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江懿起先并未想起韩景真是谁,如此听他一说后才从慢慢记起了些许被遗忘的事。
那会儿大概是自己某次从燕都回陇西,半路借宿于一村中,夜里听见有人大声呼救。
他披了衣服出去查看,发现是一群村民要将一个男子生生活埋致死。
若是没看见便没看见,但既然被江懿看见了,便没有不管的道理。
他喊来随行护卫将那些暴民镇压下来,问带头的人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要如此残忍地将男子活埋。
那领头人说这男子参加乡试,却偷了同乡的考卷与自己的调换,丢了乡亲们的脸。
可那男子一直大声喊冤,江懿疑心这其中有蹊跷,第二日便启程去寻了州牧,要将乡试考卷拿出来给他一一审阅,通过对比字迹果然发现了问题。
原来那男子和同乡是竞争对手,同乡担心自己落榜,故意使了手段,栽赃陷害,险些让他丢了性命。
那心思歹毒的同乡还未来得及逃跑便被捉了,江懿急着回陇西,没去见那捡了一条命的男子一面,自然不知道自己救了谁。
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想明白后,江懿道:“我记得你当年成绩不错。”
韩景真苦笑了下:“是我没有大抱负,偏安一隅,没能去做个好官。”
“话不能这么说。”
江懿支着脸颊,放缓了语气:“范文正公有言,「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先生就算在城登县这样的小地方,也教书育人,诲人不倦,亦忧国忧民,怎能说没有抱负呢?”
韩景真将心头的酸涩咽下去,一度无言。
江书辞站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怪不得那晚自己说气话时,裴向云对「丞相」格外维护。
他当时还觉得是裴向云年岁小太天真,没见识过这平静之下的暗流汹涌。
却没想到这一直被自己以为是商旅的年轻人居然就是大燕的丞相。
也对……
早听闻有人说大燕丞相少时便十分有才华,被圣上亲自点作状元,后一手推进了与乌斯的「望凌之盟」,可谓年少有为。
或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作祟,让他觉得那些个当官的都是肥头大耳之流,未曾想过江懿会这样年轻。
还生得如此好看。
江书辞这会儿想起自己先前的种种轻视,恨不能给自己两巴掌。
能直面假县令不落下风,以「空城计」退敌后迅速调来了陇州驻军,如何想也不会是个普通人。
韩景真对这件事的执念很深,或许不仅因为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甬道中许久,更因为那些在暴雨中染了伤寒死去的孩子。
他原本的精神状态不算很好,甚至可以说偏执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显然好几日没睡过觉了。江懿此番前来,看上去是随意聊了会儿天,实则在暗暗开导着韩景真。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
有人选择居高位,清正廉洁,造福一方人民。有人选择远庙堂,无拘无束,自在恣意一生。
可居高位者不必苛责远庙堂者,远庙堂者不必鄙夷入仕途者。
不过是两种不一样的选择,并没有孰对孰错之分。只要无愧于自己和他人,便没有谁能随意评判他人的人生。
江懿所能做的便是消除些许韩景真心中的愧疚感,至于剩下的,便只能由他自己想明白了。
——
将假县令一事彻底解决后已是农历腊月二十三,马上便要到了小年。
按照原本的计划赶路,如果不出这一档子事,这会儿他们应当已经离燕都不远了。
裴向云的伤确实有些严重。先前在陇西时动辄被江懿打骂,留下的伤口不日便能好个七七八八,这回却实打实地在床上躺了五天才慢慢能下地走动。
而这段时间江懿却基本没去看他。
他知道老师有很多事要忙,也有很多线索要去核实和调查,却依旧很失落。
既然老师不来,那自己就去找他。
裴向云能下地行走的第二日便去寻江懿,却看见那人正和江书辞一起。
其实仔细来看,两人的样貌倒是能比对出些许的不一样来。
或许因为久居上位,江懿自身便带着一股矜贵之气,是江书辞未曾拥有的。
裴向云正疑惑他们为何会待在一起,便看见江书辞殷切地捧着一本书,抬头看向他的老师。
那眼中的敬慕之情是自己再熟悉不过了。
自己上辈子,这辈子,曾无数次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老师。
他耳畔「嗡」地响了一声,想也没想便扶着墙踉跄而去,一双眼睛带着怒意瞪向江书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