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迷津只觉得这月光落在秋濯雪身上时,倒的确很好看。
远方的楼船还没有休息,仍然能听到不停歇的靡靡之音,方才听起来很动人心弦,现在听起来就有些吵了。
甚至叫越迷津想起了令人不快的明月影。
秋濯雪只是陶醉地望着天,他的眼角还是嫣红的,沁着两滴未落的泪,如银海生波,肩膀微微放松,似玉楼将塌。
“我在五年前在这儿抓了一名善水的采花贼。”秋濯雪忽然说,“你要不要猜一下我做了什么?”
他说起话来,懒懒的,好似有气无力的模样,手搭在越迷津的腿上,模样有点天真。
越迷津眨了一下眼睛:“做了什么?”
秋濯雪低声笑了笑:“我将他绑在了船尾,他要是不费点劲撑住自己,只怕就要吃一路的水回去。”
“哦。”越迷津想了想,“那他吃了吗?”
“他骂得很厉害,因此吃了不少,后来就老实了。”秋濯雪道,“等我撑船到岸上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发昏了。”
越迷津又“哦”了一声,秋濯雪继续道:“不过这是他装出来的,待我要将他提起来的时候,他忽然向我发了一枚暗器。”
“你一定接住了。”越迷津道。
“我确实接住了,还将他一脚踢下水,他真真切切灌得一肚子水,两眼发直地骂我欺世盗名。”秋濯雪道,“那天的月亮也是这样的,我忽然想起了你。”
越迷津纳闷:“你抓采花贼想起我,我很像采花贼吗?”
“当然不是。”秋濯雪哑然失笑,他似乎有些怀念地缓缓道,“我只是……只是忽然很想叫你瞧一瞧那天的月,也是那般忽然想起你。”
越迷津沉默片刻,轻轻道。
“这是一轮很好很好的月。”
顿了顿,越迷津又道:“可惜少了个喝水的采花贼。”
他的风趣里,藏有不自然的生硬跟窘迫。
秋濯雪微笑着,轻轻咬住他的手指,慢悠悠道:“这里不就有一个吗?”
第二百三十一章 番外:秋·吃瓜
去伪存真从来都是一件难事。
在杨青的印象里, 最容易被扭曲误导的大概就是历史。
因史料存在互相矛盾,甚至缺漏不足,民间流传的野史等各种问题, 加上当世的记录者也会因自身的主观认知,还有时代的局限性,导致叙述上形成一定的偏差。
需知写《史记》的司马迁都会编点小故事塞入其中, 后世再对此进行解读考据的学者更难免受其误导。
作为一个不爱看书的人,杨青对不少历史人物的认知深受地摊文学与电视剧的春秋笔法影响。
因此在网上吹牛时,被意见不同的历史爱好者突然掏出史料吊打是相当常见的事。
且不说史料, 光是杨青无所事事时翻看手机, 平日热搜上的数十条新闻, 其中就可能存在超过半数的假料。
甚至最严重的时候,上面全部都是营销、造谣、捕风捉影乃至恶意炒作。
现代信息尚且需要花费极大的成本去求真, 可见假消息这个东西,在人类生活的环境里就跟空气差不多,都属于无孔不入。
即便是辟谣, 辟谣甚至还有关于辟谣的再辟谣,反转还有反转再反转, 大量的信息混淆人的视听, 令人难以分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杨青没有想到, 在这片没有互联网的江湖里, 他照旧还是掉进了信息的漩涡之中。
事情刚开始发生的时候, 杨青正在给慕容华挑簪子。
慕容华倚在躺椅上, 正给自己打着扇, 现在才刚入秋,还热得很, 几缕头发丝腻在脸上,他忽然开了口:“小杨青,你觉得是谁的可能性更大,沈不染?赤红锦?”
“什么可能性?”杨青正忙着整理璎珞,小心不要碰散罗绢捏起的花,“她们怎么了吗?”
他如今正在给慕容华打工,老板可以把他当小朋友,可他必须把老板当老板,大家各论各的,这一珠宝匣够他给慕容华打二十年的工了。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濯雪。”慕容华用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口吻道,“你觉得他会喜欢哪个?”
喜欢哪个?
杨青严肃地思考了一下这两个选项。
所谓事不过三,自从杨青在山雨小庄跟慕容华身上搞出过两场有关秋濯雪的恋爱乌龙之后,杨青对自己的观察判断毫无信心,几乎不怎么关注这方面了。
他只等着哪天秋濯雪发来喜帖,过去喝一杯喜酒时,确认完新娘子后站“官配”。
“如果是我的话,我比较喜欢赤姑娘,她长得好看。”杨青对此有些兴致缺缺,不过不妨碍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赤红锦跟沈不染的长相,又很快补充,“不过我觉得秋大哥应该不会在意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