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忽然发不出来,眼珠泛红,整个人扭动起来,看上去神智癫狂,信在她的手中被揉捏地变形。
秋濯雪本封了她几处大穴,按理说老板娘根本使不上劲儿,没想到她眼下状若癫狂,似是全然不顾肢体损伤,不由得暗暗心惊,后退了两步仔细观察。
只见着老板娘挣扎片刻,忽然倒地不起,开始七窍流血,随后又疯狂抽搐痉挛起来,翻过身不停地呕血,鲜血大多是乌黑色的,似还凝着血块,直到吐出一只死虫,她才彻底倒在地上断了气息。
信也完完全全浸透在毒血之中。
是蛊!好阴毒的蛊!
酒碗当啷落地,秋濯雪脸色一变,只见得盈盈月光之下,本来空无一字的信封之上竟然浮现出黯淡的黑色字迹来,写着十个字。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作者有话要说: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此句出自卓文君的《白头吟》,意思是听说你有了二心,于是我来跟你决绝。
为大家比较熟悉的“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也是出自这首《白头吟》。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还以为你是负责留活口的那一个?”
越迷津从酒馆里走出来的时候, 随手挥了挥长刃,将黏连的血珠泼溅在门上,不必多看就知道酒馆里头是何等惨状。
他看见尸体时, 忍不住挑起一边眉毛。
“我的确想留个活口,只不过有人不肯给我们留。” 秋濯雪自书信旁缓缓起身,斜乜着眼看越迷津, 只见他割破的衣襟不知何时染作暗红,忽然止口,“你受伤了?”
越迷津简洁道:“刀很利。”
老板手中的刀虽然锋利, 但无奈身手太差, 兵刃又短, 因此刀伤入肉不深,在越迷津杀人时流血就已止住, 只是衣襟必不可免沾上血迹。
他说话间,往地上一瞥,看着信上诗句倏然皱起眉头。
秋濯雪想到方才老板娘的惨状, 不由得心下一寒,当即道:“老板娘死于蛊毒, 不可轻忽大意, 你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越迷津想了想,“那人所用的短刀颇为锋利, 是难得的好兵器, 出炉尚不久, 断然不会拿来涂抹毒药。”
兵刃说到底还是金铁之物, 长久浸泡在毒汁之中容易锈蚀, 除了一些用毒的行家会在武器上做些手脚,大多数人都会避免兵刃沾上异物, 免得早早损毁,更不必说是在新到手的兵器上涂抹毒药。
这就好比寻常人也不会穿着新衣服去地里插秧,这是人性使然,武林高手与普通百姓并无不同。
秋濯雪见越迷津神色如常,也感安心,开始收拾残局。
蛊虫已死,再无半点威胁,却不知道老板娘吐出来的血是否有毒,秋濯雪用酒将尚未涸结在地的鲜血尽数冲淡,整条巷子顷刻间蔓延着浓浓的醉人酒香。
信纸颇为粗糙,沾了水就甚是易碎,本就在血中化得差不多,挑也挑不起来,等酒水一冲,登时化作一团白絮。
老板娘的尸身则被放回酒馆之中,秋濯雪又去检查老板的两柄短刀,见的确没有擦毒,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尸体们倒在满地香喷喷的卤汁跟卤味之中,好似整个酒馆都成了天然的一口大锅,原本的食欲都变作反胃。
秋濯雪这会儿什么胃口都没有了,只想走得越快越好,就跟越迷津一道外出,叹息道:“若非酒馆位置不够偏僻,今夜少不得越兄杀人,秋某放火。”
“我带了火折子。”越迷津说话从来简单明了。
秋濯雪失笑道:“这地儿虽偏,但是一走火就不是一家酒馆的事儿了,还是交给府衙内的捕快伤脑筋去吧。”
此间事毕,一顿夜宵吃出十余条人命,纵然是秋濯雪也不免有些头大。
好在客栈已经不太远,两人很快就各自回房。
卡拉亚仍然睡得很香甜,甚至有点无忧无虑,看起来两人不在的时候,并没有杀手准备要了他这条小命。
越迷津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被刀切开的皮肉已经不再流血,却仍然泛着炙热的刺痛。
武林高手的确会比普通人更耐痛一些,毕竟他们经常受伤,可绝不是感觉不到疼痛,越迷津知道明天一早起来就不会再有任何感觉,因此他决定躺下睡觉。
今天好像格外漫长一点,越迷津躺下去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敢直接开越迷津的门,这勇气并不是人人都有的。
“你睡了吗?”果不其然,门外传来秋濯雪的声音。
越迷津已有些累了,他躺在床上,淡淡道:“嗯。”
门很快被关上,秋濯雪非但没有离开,还走了进来,他身上带着一种清凉的香气,很快坐在了越迷津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