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约定的地点在赤红锦暂住的别院之中。
路途漫漫,今夜似乎有夜市赶集,傍晚时分仍然人群熙攘,不便用轻功赶路惊扰人群,秋濯雪只好与越迷津静规规矩矩地走过去。
他们两人均身姿挺拔,俊秀非凡,相较之下秋濯雪生得儒雅沉稳些,越迷津年少冷酷些,眉宇间各有不同风流。
偶有以扇掩面的女子春心萌动,一双含情妙目抛来绵绵情意。
秋濯雪对此事不能说熟悉,却也实在称不上陌生,叫他忍不住想起来越迷津清晨的话,扇子在手心里轻轻敲了两下,含笑道:“说起来,越兄说得这般信誓旦旦,难道是越兄自己因为英俊潇洒被人请过客?”
他虽心知肚明越迷津的性格如此,绝无人能请动,但仍是忍不住要调侃。
“确实有。”越迷津不明白他这会儿为什么又挑起这个话题,皱了皱眉,迟疑地补充,“我想应该……是因为我英俊潇洒。”
秋濯雪一愣。
在越迷津身上,秋濯雪似乎总是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他脑海之中不禁浮现出徐青兰的身影,又很快抹去,倘若她能请动越迷津吃饭,越迷津也不至于到比剑时才记住她是谁了。
于是秋濯雪仔细想了一番,想请越迷津吃饭的人必然不在少数,可是因为他英俊潇洒这等理由,甚至越迷津还答应的,就不是很多了。
想不出来。
秋濯雪只觉得心好像一条被拧出水来的手巾,不光湿漉漉的,还绞紧了。
他当然知道这并不意味着什么,甚至越迷津看上去也并没有多提的想法,说完这番话,就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并没流露出任何怀念的神色,为此拈酸吃醋,也太没道理了。
可是,你为何会答应她呢?
秋濯雪呆呆想了半晌 ,动了动嘴唇,最终只是微笑起来:“越兄好福气,秋某就没有这般运气,每个请秋某吃饭的人,若非自己天生豪气,就是别有所求,听起来秋某的人缘真是令人唏嘘。”
他顿了顿,又似是有些幸灾乐祸:“不过往后,越兄是同样没有这样的福气了。”
“为什么?”越迷津不解道。
秋濯雪的扇子搭在了越迷津的肩膀上,脸上流露出神秘的迷人笑容来:“旁人见着越兄英俊潇洒,有心结识,请你一个自然无碍,可以后秋某在越兄身边,他们想来就不太愿意请越兄吃饭了。”
他这句话虽不甜蜜,也不讨巧,但仍叫越迷津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越迷津道:“这倒是不必担心,请我吃饭的人本就很小气。”
“哦?”秋濯雪不觉睁开眼睛,讶异地看着越迷津,实在有些糊涂了,“小气?”
“不错。”越迷津淡淡地看过来一眼,“因为他只不过是请了一杯热茶,还从我盘中吃回了一个馒头。”
秋濯雪千思万绪,也没有想到此人竟是自己。
这叫秋濯雪捏着扇子的手一下子呆住了,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扇子掩住脸,等走过一个花灯摊后才忽然低低地笑出声来。
“不害臊!你怎么知道秋某是因为你英俊潇洒才请你喝茶?”
越迷津倒没有害臊的意思,只是冷冷道:“你没见过我的武功,也不知道我是谁,只听我大放厥词了一句就要请我喝茶,故意与我结交。如果不是看上我的外表,难道是你未卜先知?”
秋濯雪难掩脸上的愉快之色,忍笑道:“那也未必是英俊潇洒啊,也许是我从越兄脸上看出不好招惹呢?”
“这有什么关系?”越迷津不以为然,“不好招惹却偏要招惹,与英俊潇洒、风情万种便心生喜爱,有何不同吗?”
这……倒的确并无不同。
一个人要想亲近另一个人,总归是生有喜爱钦佩的好奇之情,英俊潇洒、美若天仙这些都不过是修饰虚词,即便换做有趣、好玩也不无不可。
秋濯雪被说得哑口无言,不由笑道:“听起来,秋某实在是个小气的轻浮浪荡之徒,难怪越兄早上有此一问,原来是怕我去骗人家姑娘。”
他故意在“小气的轻浮浪荡之徒”上重重咬了字。
越迷津蹙起眉:“我不是这个意……”
越迷津转过头来正要解释,两人目光相接,只见这人眉飞色舞,眸中星光灿灿,笑意盈盈,心肠顿时柔转,本想斥他胡搅蛮缠的一番话,登时也说不出口来,只低声道:“我倒是有些怕人家姑娘骗你。”
秋濯雪心念一动,正色道:“绝不会有姑娘骗我的。”
“明月影。”越迷津冷不防地幽幽报出一个人名来。
秋濯雪:“……”
他哭笑不得:“这完完全全是两码事,又怎能相提并论。”更何况,非要说的话,也是慕容华受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