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的是……”杨青沉声道,“风大哥的心意,跟秋大哥你的心意是相同的!”
秋濯雪看着少年严肃正经的表情,实在没料到他所说的是这样一番话,不由得失笑,只当杨青还在介怀那句不配,心中仍感觉温暖,微笑道:“秋大哥早就知道了。”
“什么?”杨青瞠目结舌,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能相信秋濯雪竟然还能微笑,“你……你早就知道了?”
秋濯雪点了点头:“是啊。我们本就将对方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
原来是这个意思。杨青松了口气,又很快急切起来:“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
就在此时,秋濯雪又突然有了之前赏花时的怪异感,仿佛被人窥探着的不适让他站起身来,目光才巡过墙头,忽然听见毫无所觉的杨青闭着眼睛大喊道:“我是说!你们是两情相悦的!”
秋濯雪:“……”
东面的一棵树上忽然簌簌落下雪来,那躲在暗处的人似也被这消息震得头昏眼花,不慎露出半张脸。
秋濯雪已认出了他,也终于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找不到他。
江湖上轻功胜过秋濯雪的本就不多,能躲在他眼皮子底下的几乎没有,而眼前这个人,就是例外。
此人的轻功若施展起来,许多人本还算不错的轻功只能说是在散步而已。
秋濯雪来不及纠正杨青,身体已顺着风追了出去。
只因这世上唯一能比此人轻功更快的东西,就只剩下了他的嘴。
第六章
颜无痕这一生也许从没跑得这么快过,可两旁树木不断倒退,怡人的花香却在慢慢逼近。
倒不是颜无痕的轻功出了什么岔子,更不是他在戏弄对方,而是逃跑的时候实在太过震惊,他的脚在树上滑了一下,这就好比拼酒时岔了口气,先输了一筹,倘若对手喝不了几杯倒也罢了,倘若也是个海量……
风中已萦绕着秋濯雪身上淡淡的花香。
颜无痕的额头几乎流下汗水来,他很清楚,即便是慈悲为怀的菩萨,只要被人发现了最不愿为人知的秘密,都一定会变成地狱里的夜叉。
在这个最要命的节骨眼上,颜无痕本该连一口气都不敢歇,他却偏偏停了下来。
他并非不想走,而是他的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
风满楼。
遇到阎王的人,总难免会觉得夜叉还有几分亲切,只是考虑到颜无痕正好偷听到的是有关他们二人的秘密,他甚至已经开始思考自己如何才能死得稍微好看一些。
风满楼的身上没有杀气。
江湖上的人若动了杀念,身上必然会流露出杀气,杀性过重的人身上甚至还会带着戾气。乃至于天底下第一流的刺客,在出剑的那一刻,也一定会暴露出自己的杀气。
正如停在颜无痕身后的秋濯雪,他身上的杀气虽已淡去,但仍然存在。
即便颜无痕没有转头,也仍感受得到那双多情的凤眼必然在自己的要害上打转。
可凡事总是有个例外,江湖上有一位剑客,他没有杀气也能杀人,这位剑客的名字正好就叫风满楼。
风满楼的身体决不允许他负荷如此沉重的情绪,因此他在出剑夺走人的性命时,也如赏月观花一般,毫无半点杀气。
这也就意味着,颜无痕连他什么时候会出剑都推测不了。
任何人都不会在这样的一把剑前妄动的。
秋濯雪很吃惊风满楼的出现,事情发生得太过于突然,他根本没有时间通知对方,即便是杨青反应过来,风满楼本也不该来得这么快。
“他偷了我的东西。”风满楼很快就说明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他也偷了你的东西?”
秋濯雪忍不住苦笑起来,他宁愿颜无痕偷的是东西。
事关自己的名声,颜无痕顿时愤愤不平起来:“什么叫偷!我只是借!只是借!等我完成赌局之后就会再给你送回来的!”
秋濯雪问道:“你偷了什么东西?”
“只是借!我只是拿了他的剑穗!”颜无痕更大声地喊起来,试图维护自己的名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枚红色剑穗来,“我还写了借条在桌上呢!”
“不问自取,便是偷。”风满楼毫不动摇。
秋濯雪定睛一看,的确只是风满楼剑上的装饰,这东西既非他人的心意,也非是绝世珍品,时间也已久远,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风满楼的剑穗。他实在想不通颜无痕为什么要偷这样一个东西。
“哼哼,倘若是偷,我何必要写下自己的名字,跟归还的日期。”颜无痕挑了挑眉毛,“这就是借!”
颜无痕在江湖上的名声虽然不太好,但大多是出在那张嘴上,他本人并非是偷鸡摸狗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