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渐渐烦躁。好不容易解决一件事,却又冒出新的麻烦。
“好罢,废话免谈。你们有什么要带的、要收拾的,今日之内都整理好。晚上在这里会合,我们回苦炼门。”他说,“不能再留,再留只怕会生更多事端。”
商歌:“要走就现在走。”
李舒:“我总得跟人道个别。”
白欢喜:“跟谁?”
李舒:“曲洱、渺渺这两位救命恩人,被我吃了不少蛋的老母鸡,走不动的老马……”
还未数完,白欢喜和商歌翻墙走了。
曲洱来喊李舒吃早饭:“平时饭没好你就坐在桌边了,今日是怎么了?病还没好吗?”
“今天谁做早饭?”李舒问。
“二师兄。”
李舒心里像揣了一尾欢蹦乱跳的鱼,啪嗒啪嗒地扑腾,没完没了。他盯着栾秋端来面碗和菜,但栾秋没看他。又盯着栾秋落座吃饭,栾秋仍旧不看他。
曲渺渺和卓不烦从面碗里翻出荷包蛋,连同桌蹭饭的骑牛少年碗里也有一个,三人都十分惊喜。
栾秋:“好好吃,补补身体。”
李舒万分期待地翻自己那碗清汤面。几乎连碗底都反扣过来了,除了面、汤、两根青菜三片肉,再无其他。
“……我怎么没有?”李舒问,“我也是病号。”
“你精神得很,没必要。”栾秋埋头吃面。李舒气得把筷子当作栾秋,咬得吱嘎作响。
“二师兄,你嘴巴怎么了?”曲渺渺忽然问,“什么时候破的。”
栾秋一怔,不自觉伸手摸了摸唇上的小伤口,眼神下意识往李舒的方向飘。但飘到中途他就收了回来:“昨夜打斗,被苦炼门英则弄伤的。”
李舒响亮地吸溜一根面条:“噫,恶徒真是可恨。”
只有曲渺渺和于笙飞快对了个眼色:栾秋耳朵红了。
饭吃到一半,七霞码头的韦问星登门。
他十分喜欢李舒,进门先跟李舒打招呼,再循例看一眼桌上饭菜。
“这怎么行!”他循例大喊,“没鱼没肉,有什么滋味!”说完大手一挥,两个水工迅速窜出山庄。
“别别别!”李舒失声大喊,“不要鱼!不要鱼了!我已经杀了二十多年鱼,杀孽太重!”
韦问星:“那你想吃什么?”
李舒:“猪牛羊,鸡鸭鹅。”
韦问星:“……也是杀生。”
李舒:“不是我杀,善哉善哉。”
韦问星的人挑来好几担子肉,几个水工捋起袖子,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忙了起来。
栾苍水在门口探头探脑:“这么多肉,发横财了?”
他自顾自走进来,摇着扇子:“巧了,我还没吃。”说着已经坐下来。
但看见一桌子清汤寡水,他眉头大皱:“这玩意儿……”
“不吃就滚出去。”栾秋冷冷截住话头。
“……正适合清肚肠。”栾苍水立刻说,“我这几天大鱼大肉吃多了,是该来点儿清淡的。”
没人理他,他冲于笙摆摆手打招呼。于笙把自己和曲渺渺都不爱吃的芹菜分给他,栾苍水激动得几乎端不住那碗。
“苍水来得正好,我俩有件事要跟你说说。”韦问星说,“栾秋,昨夜是你把英则打到沈水里去的?”
原来栾秋载大夫回山庄之后,沈灯便到七霞码头去了。他请求韦问星帮忙,在沈水上下游寻找英则,无论是生是死,都要找到他的下落。栾苍水当时正好跟韦问星喝酒,便调动栾家的人帮忙寻找。
他们一夜间把江州城沈水这一段翻遍,连江水也捞到了底,但始终不见英则踪迹。
水工和船工回报的时候,有两个人说出曾在附近见过“栾秋”。那男子长得和栾秋一模一样,呆呆地站在水中,打招呼也不见应。他俩回了码头,想到那是浩意山庄的人,生怕他遇上麻烦,折回去想帮忙,但人已经不见了。
“那就是英则。”栾秋说,“他没有死。”
栾苍水:“看来苦炼门有人懂得易容,本事还相当高明。这样一来,找到他可就不容易了。”
昨夜一番试探,确定李舒并不是那位“英则”,栾秋少了顾忌。“人虽然没死,但他受了我一掌,现在必定身负重伤。还得麻烦韦把头在周围继续搜索。”他对韦问星说,“我那一掌很重,他现在应该无法行动,内伤随时会要了他的命。”
李舒叼着两根面条,慢慢咀嚼。
“好!我和苍水再派人到周围医馆问问,进山仔细搜寻。”韦问星拍着大腿说,“总之苦炼门恶徒,人人见则杀之!”
从卓不烦碗里抢了半个荷包蛋的李舒也跟着拍大腿:“对!英则这人满头恶疮,人神共愤,我看他即便从沈水里出来,也活不了多久,说不定已经死在哪条山沟沟里,头被老虎啃了,手脚也烂进泥里,挖都挖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