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午时,突然下起雨来,虽然小,却把东风弄得更寒,丫环们恨不得把门缝都堵上去,都躲在炭盆周围做事儿。
苏沅不得出去,拿了书看,却有丫环来通报,说是莲花胡同那里来人了。
她一下就警觉起来,问道:“都有谁来了?”
“苏夫人,苏姑娘还有四公子。”小丫环笑道,“四公子正被老夫人抱着看呢,一点儿不哭,还冲着人笑,老夫人送了一个金铃铛挂在手腕上。”
苏沅松了口气。
苏文进是个一岁多的孩子,罗氏与苏文惠更不会害人,她站起来欲要换衣。
“姑娘莫出去,他们本就是来探病的,您要出去岂不是逆了初衷了吗?苏姑娘说了,一会儿他们就过来的。”
苏沅就又坐下了。
果然很快,罗氏就与苏文惠来了。
“老夫人不知多喜欢弟弟,都舍不得带过来,说万一在路上走受凉了,说你反正以后有得看的,就留在上房了。”苏文惠笑着坐在她床边,“你怎么样?好好的怎么生病了,我记得你身体一向很好的,我都不如你呢。”
“我也不知,大夫说是做了噩梦。”
“定是胡思乱想多了罢?”苏文惠想起件好笑事儿,与罗氏道,“上次及笄,居然说,我今年同姓陈的人犯冲,我看就是看这些书才做噩梦的。”
这可是真话啊,天机!
苏沅着急道:“哪里,与这无关的,我跟你说,不信你去算算命好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前世苏文惠出了这种事情,假使算命的真准,定会有些端倪出来的,她跟罗氏道,“堂婶,我也是为她好,是不是?就算避开姓陈的也没什么不好。”
罗氏都不知说什么,犹疑道:“还有这事儿……”
“真有!”苏沅信誓旦旦。
苏文惠直笑。
两个人都不信,苏沅差点气死。
看她小脸绷紧了,十分不悦,苏文惠道:“好了,好了,我听你的。”堂妹正当病中,应该顺着她点儿,故而就装出相信的样子。
苏沅也不知真假,暗自摇头。
两人坐了会儿,罗氏边说要去看看阮珍:“我带了些东西给她,听说身子都还好?”叮嘱女儿,“你还在这里陪着沅沅说话罢。”
听到是有什么东西,苏沅连忙道:“姨娘她胃口不是很好的。”
不怪苏沅紧张,鉴于查到的事情与堂祖父家不无关系,这吃下去的怎么能不小心?
罗氏怔了怔,显然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苏文惠道:“我们没有带吃的,你们府里厨子的厨艺那么好,我们有什么拿得出来的?再说了,娘说有身孕的时候,可能喜好都变了,还不知道阮姨娘喜欢吃什么呢,就像爹爹说的,带些几件做得小衫,还有些给小孩儿的小玩意儿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苏沅笑道,“堂婶您真周到,谢谢您。”
罗氏笑了笑,出去看阮珍了。
过得一阵子,临到老夫人的小生辰,老夫人原是不想大办的,结果好几家竟然送了贺礼来,这不请倒是不好了。
苏沅想起前些年,似乎也不是那么热闹,光是陆家,还有些相熟的,摆上几桌席面,不由好奇道:“可听说是哪些人家?都送了什么?”
“礼好像不重,不过听说家里都是有些底蕴的。”
苏沅唔了声,低头将抹额装在小匣子里,这是前些日子抽空给老夫人做的,正好今日送过去。
老夫人过小生辰,陆太夫人一早就过来,送了老夫人一包泡水喝的胖大海:“你喉咙不舒服,就吃这个,不要小看它,这是用几十种中药泡好的,喝上几天就舒服多了。”
老夫人心里高兴,嘴里却道:“我生辰,你就送我这个?”
“怎么,你还想要大礼那?”陆太夫人道,“我去年生辰,你就送了一只老母鸡,还想我送什么呢,礼尚往来。”
老夫人听了哈哈大笑:“真是一点不肯吃亏。”
其实是太亲密了,早已经不在意表面的东西。
“我叮嘱过陆嵘他们了,他们午时会过来,到时候都来予你贺寿。”
提到陆家的一干孙儿辈,老夫人问道:“策儿也会来?这桩事情我还没有得空问你,怎么他一回来就做府军前卫了?我问起承芳,承芳也是一点不知。”
“说来话长。”陆太夫人叹气。
虽然他就一个儿子,但苏承芳年轻有为又孝顺,除了近年续弦的事情叫她头疼外,别的没什么可操心的,但陆家,原先也是好好的,后来陆焕扬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对陆策越来越差了。老夫人因这事已经困惑了好几年,皱眉道:“当年策儿打了蔡庸的儿子,不至于因此,焕扬恼到现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