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金惠瑞也是心狠手辣的主,但这些时日她看在眼里,要不是程氏与卫莲对她百般不屑,恐她也不会恨透了她们,去报复卫莲。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卫莲名声坏了对她又有何好处?大约她也是不在乎了罢,才会使出这种手段。
卫老爷子得知这事儿,把卫恒叫去狠狠训斥了一通,程氏却替他辩解:“要不是那贱人使毒计,恒儿不会打人,儿媳觉得还打轻了,这等人,连小姑子都害,打死了才好呢,一点不冤枉!”
“你给我闭嘴!”卫老爷子大喝道,“莲儿自己没个廉耻,非得上当,怪得了谁?你这做母亲的,一是没教好儿子,娶个不三不四的妻子,二是没教好女儿,咱们卫家能出了这种姑娘,你还有脸开口?”想到上回,甚至还利用婆子要栽赃嫁祸三房不尊长辈,他早憋了一口气,把程氏训得狗血喷头,“你这当娘的,最是需要反省,人说贤妻良母,你有哪样做好了?”
程氏被骂得蒙了,朝卫春帆看,卫春帆怎么帮他,老爷子这会儿发火,他也不敢插嘴。
程氏就哭起来。
卫老夫人叹口气:“老爷算了,恒儿也是一时冲动,毕竟他疼莲儿,我看是不是使人去金家说一声……省得由别人的口说出去,只怕误会更重,这件事儿还是趁早解决罢。”
“也只能如此。”卫老爷子与范氏道,“不若你去一趟。”
二房没个能拿出手的,他们二老是长辈,还得替卫家留些脸,至于三房,除了何氏都是晚辈,只能大房去了。
范氏犹豫片刻道:“金夫人定会追究……”
“追究什么?”卫春堂沉声道,“他们家女儿设计陷害莲儿,不说莲儿错不错,那份歹毒心肠要泄露出去,看他们金家的脸往哪里搁!你到了金家,也不用道歉,请求什么,只把事实说了便是。”
骆宝樱心想,大伯父还是偏袒二房的,到底是亲兄弟,不过金惠瑞这错板上钉钉,委实难以翻盘,就算金夫人心疼金惠瑞,为名声考虑,或许也真会隐忍下来,毕竟就算和离了,也还要嫁人。
当然,这样最好。
她原本就期望金惠瑞离开卫家,省得再在背地里做什么手脚,二房为此事也能消停一阵子。
范氏这便去金家。
过得一炷香功夫,金夫人就急匆匆来了。
看见女儿一张脸肿的不像样,她嚎啕大哭,握住金惠瑞的手问她是不是被冤枉,金惠瑞沉默不语,两个小厮被抓她不好否认,她只后悔自己不够谨慎,原先做出的温柔依顺在卫恒面前竟然一点作用没起。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东西,她付出那么多精力,他也不曾相信自己。
她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悔恨!
然为时已晚,什么都没有了。
金夫人看她木然,更是难过,好好一个女儿被卫家折磨成了什么样?就算这回忍气吞声躲过去,她也不会放过卫家!
“现在就跟我回去吧,这卫家你不能再待了。”她道,“我已与大夫人说好,让你和离。”
范氏为人玲珑,一桩事讲得滴水不漏,本是金惠瑞的错,她故意美化,好让金夫人面子上下得来,可瞧见女儿的伤,金夫人哪里能真的平静?也不过为遮掩,暂时压平罢了。
金惠瑞摇摇头:“母亲先回去,我这会儿动不得,明日再搬吧。”
金夫人道:“还在不舒服?不如我请大夫看看。”
“不用了,我想静一静,明日我自个儿回家,母亲,求您了。”金惠瑞伏在她腿上,“我而今在哪里都一样……”
金夫人心中悲痛,到底没勉强她,只怕卫恒又发疯,派了好几个小厮护着。
到得下午,金惠瑞扶着两个丫环从屋里出来。
站在竹林间,她看见骆宝樱穿着件浅碧色绣缠枝海棠花的裙衫,正坐在亭子里,也不知与卫琅说什么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大约知道她要离开卫家了,心里痛快吧?从一开始她就看穿了自己,厌恶着自己,而今总算如愿!她手在青梅的肩头微微颤抖着,心里骂自己蠢,如何要因一时之气对付卫莲?卫莲算得什么呢?她因卫琅来到卫家,因卫琅落入湖中,也因此嫁予了卫恒。
一切都是因他!
她才有这样惨淡的结局!
她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们,又见卫琅把骆宝樱抱在膝头,低头亲吻她。
风吹动着轻薄的裙袍,两人在一起,美得好似一幅画,谁也不忍打搅。
她忽地转过头,眼泪落下来。
这一走,并不代表她就此忘掉了!
很快,两家就办了和离。
其中也不过隔了一年多的时间。
二房为此很是消沉,程氏被卫老爷子勒令反省,再也没有露面,卫莲遭受双重打击,不止在夫人面前丢尽脸面,又被金惠瑞戏弄,她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里,至于卫恒,觉得亏欠妹妹没有认清妻子的真面目,也颇是不悦,几是不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