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了,不可能还这样喊他。
她得与她这罗哥哥告别了。
差些落下眼泪,她一系好就走到骆宝樱身边,低头轻声道:“三姐,我要去如厕。”
看她脸通红,骆宝樱好笑,原来憋急了,可怎么会是这时候?她道:“快些去吧。”
她急忙忙离开正堂。
刚刚走出来,泪珠儿就直往下落。
丫环吃惊道:“姑娘怎么了?”
“肚子疼。”她道,“你们快扶着我去。”
丫环们赶紧一人扶一边。
她哭了一路。
罗天驰并不知,低头瞧着平安符,伸手拉一拉,心想这小丫头系得还挺紧的,恐是不会掉了。
稍后,男人们就去喝酒。
骆宝樱在屋里坐着,问起骆宝珠,结果下人们告知,说骆宝珠早上吃了不干净的,肚子疼急着回家去了。她忙问严不严重,也有些疑惑,明明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突然就不好了,生怕她得了什么急病。
蓝翎道忙:“四姑娘自个儿走回去的,定然不严重。”
骆宝樱松了口气,但也使人去骆家问过一番,确认无事才放心。
紫芙端了午膳过来,这是骆宝樱单独吃的,一边予她布菜,一边轻声说金惠瑞的事情。
“听起来老老实实的,每日出来请个安,回头要么在园子里走走赏花,要么就回屋里,不过奴婢琢磨着二房的事情本就是二夫人在管,哪里要她插手,自然是无事可做。但红杏提到她的时候,咬牙切齿,说她惯会折腾人,许是闲了,总是不停的差使她们,便是端个水也是嫌冷嫌热。”
紫芙抿嘴一笑:“便是因此,奴婢也才好打听,除了她自个儿带来的,别的奴婢都不喜欢她。”
那可真是神憎鬼厌了。
大概在程氏,卫恒那里受了委屈就发泄在下人身上,可这并不是明智的做法,骆宝樱撇撇嘴儿:“就这些了?”
“还有呢。”紫芙道,“说二少爷都纳妾了,二夫人还大早上天天伺候着去二门那里,风雨无阻,称她这贤妻真够吓人的。”
骆宝樱眉头拧了一拧。
她是有一阵子没去送卫琅,这么说来,他总是会遇到金惠瑞?说起来,那日蓝翎听到金惠瑞说话,也是因她去了书房,莫非她还在觊觎不成?真正是好笑了,互相都已经成亲,她还想打什么主意。
她没有再开口,安静的用膳。
大约过得半个时辰,那头宴席便散了,卫琅走进来,带着浓重的酒气,许是几人酣畅痛饮了番,她走过去笑道:“要不要喝醒酒茶?”
卫琅摇头,朝窗外看一眼道:“侯爷在外面,你去与他说两句罢。”
骆宝樱瞪大了眼睛,想起他与罗天驰两人屡次剑拔弩张,恨不得动手的模样,这回竟然让她单独去,有些不相信的道:“你何时这样大方了?”
“礼尚往来,他与我客客气气的,我也顾念他一二,不必非得闹僵。他不是把你当姐姐吗?而今要去沙场,没个至亲的人在身边,许是难受。我瞧他喝得不少酒,此时看见你,定会高兴。”
骆宝樱当然想去,展颜一笑:“他是挺可怜的,那我去见见他。”
卫琅立在窗口看着。
穿着紫丁香色裙衫的身影,像一朵花飘了出去,带着几分雀跃。她这些年,藏着自己的身份,在骆家那样的家庭长大,定是不易,毕竟曾是天之骄女,锦衣玉食,却要受着这份清贫。
不过想到她那时得了珠冠,在夏日里买冰,他莞尔一笑,骨子里还是改不掉的。
送别弟弟,骆宝樱又走回来,见卫琅正当脱了外袍,穿着中衣要去清洗,她拉住他:“才喝完酒洗澡不合适,你来看看,我构图已经好了。原是想画八仙女拜寿,可怎么画也画不工整,索性就画了一对,左一个,右一个,中间托着蟠桃。”
蓝翎将图展开来。
只见两个仙女极为细致,凌空踩着云,裙衫飘飘,虽只是简单勾勒也好似就在面前,卫琅瞧一眼,暗自惊讶,称赞道:“你的细笔画不错,既有这等功夫,此画完全可由你自己来完成。”
原是如此,可惜她当年师从细笔画大师,只学得皮毛功夫就掉入白河了,要染色可是染不好,不然凭着她的本事,定很惊艳,不由叹一口气道:“夫子也是半吊子。”此话不假,骆家虽也请得女夫子,样样都教,可哪里有她当年的夫子一半厉害?
她脸上有落寞,也不太甘心,卫琅想一想道:“你学了多少,画给我看看。”
“你打算教我?”她抬起头看他,眸中光华闪耀,然而片刻之后,想到年幼时已被他教过字,又觉些许耻辱,轻咳声道,“恐你也是三脚猫功夫,不好教人吧,咱们切磋切磋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