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三月踏春时见过林姑娘,此后念念不忘,得知她要去孟府贺寿,买通了孟府一个丫环下药。此丫环,微臣也审讯过了,证词一模一样。”
皇上沉默着,摩挲着手里的麻核桃。
“他是否见过璟儿?”
“嫌犯不知谁是二殿下,只说要对林姑娘下手时,突然走入一男子,他受到惊吓便跑了。”
也确实是太巧了些,难怪林纨纨称他是与别人串通,皇上目光闪了闪,让大理寺卿寻个借口,将那嫌犯斩首。
只是,事情没消停多少天,皇上就看到一封奏疏,称圣君缠绵病榻,是身侧有妖星未除,意欲图谋大魏江山,字里行间竟是有请他废太子之意。
“臣以为这唐文哲言语有失。”林镜清征求皇上意见,“不过他此前颇有政绩,也不知为何竟上呈如此荒唐的奏疏,或罚俸一年……”
“罚什么俸禄?”皇上大怒,将那奏疏掷于地上,“摘了他乌纱帽!”
唐文哲一向是投靠徐家的,皇上心里清楚,此时当真是气恼无比。
这是成心不给他好好静养呢,就怕他死了,皇位被陆昭继承,便不管不顾的来折腾他,一会设计林纨纨,一会儿又来妖言惑众。皇上冷笑一声,真是脑袋糊涂了,此事是他们徐家能管的吗,他们也配?
这储君之位他想给谁就给谁!
皇上一阵咳嗽。
林镜清道:“皇上勿气,只是他一人胡言乱语罢了。”
“表面是一人,但背地里是谁指使,你林首辅看不出来?”皇上摆摆手,“你不用束手束脚的,还给徐家面子。你替朕办成了多少事情,给大魏做了多少贡献,那徐家做了什么?”不过是凭着他对徐飞燕的宠爱。
可是,不管是徐飞燕,还是徐家,他们都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他们何曾真的关心他,到头来,一个个都是盯着储君的位置。皇上越想越是生气:“传令下去,贬兵部左侍郎徐彦辉为五品礼部郎中!”
门外的小黄门们纷纷咋舌。
出了一口气后,皇上感慨:“怀勋,朕身边只有你了。”
林镜清道:“皇上为何这么说,天下百姓,文武百官无一不是因皇上才会有富足的日子可过,谁不真心拥戴皇上,期盼皇上延年益寿?”
皇上听了便很高兴,过会又询问道:“纨纨最近可好?朕也是看着她长大的。”语气颇为关心。
林镜清回答:“一直在学女红呢。”
“这年纪也该定亲了吧?可有心仪的公子?”这小姑娘他原是很喜欢的,奈何……最好是快些嫁出去。
“小女腼腆,不肯告诉臣。”林镜清借着这机会道,“假使臣问出小女心仪之人,皇上可愿意赐婚?”
皇上一怔。
他忽然就想起了陆昭。
假若林纨纨喜欢的是陆昭……
应不至于吧?他很久没见林纨纨入宫了,上回来也是因为陆璟。
想着,皇上对林镜清又多了几分愧疚。
他们君臣之间已有二十多年的感情,说实话,天下也没有能比林镜清更让他觉得信任的官员。如今他开口,自己又能拒绝吗?这些年大魏能有这等富庶安宁,林镜清的功劳最大,他真的能让这位臣子寒心?
他如今又是那么的需要林镜清,皇上笑道:“当然,只要是纨纨喜欢的,朕一定赐婚。”
“多谢皇上,”林镜清深深行了一礼,“臣替小女也谢过皇上。”
徐彦辉的贬职在朝堂引起轩然大波。
徐彦辉是根本没想到唐文哲会如此冲动,竟然上奏了这么一封奏疏,他并没有授意啊!他派人四处寻找唐文哲,可唐文哲被撤职之后竟是销声匿迹了。
此时,他才隐隐生出一个念头——唐文哲根本就没有犯傻,他显然是有预谋的,他背叛了自己!
在后面操纵之人,不用猜都知。
徐彦辉急忙联系皇贵妃,想让她冷静,可皇贵妃早前就已经感觉不妙了,只是儿子一再劝说方才忍着。如今兄长又被贬职,那仿佛是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哭着跑去找皇上,求皇上收回成命。
一身素装的徐飞燕真就是楚楚可怜,皇上淡淡看着:“你是说朕做错了?”
“皇上,妾身并无此意,只是哥哥到底犯了何事,皇上竟要将他贬为五品?”徐飞燕膝行上来,拉住他的袍脚,“皇上,哥哥对皇上一向是忠心耿耿啊!”
兄长绝对不能被贬职,不然哪里还有官员愿意站在徐家这一边,愿意匡扶陆璟?
本来形势就不好,再这样被皇上责罚,他们再无出头之日。
可徐家的荣宠是他给的,如今剥脱了也是他的自由,皇上推开徐飞燕:“你不用替他求情,朕的圣旨已经下了,绝无收回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