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莲珠惊得拉林嘉言衣袖。
她是说过蓟州有位画师画功了得,但并没有将真实的心思吐露,结果林嘉言居然看出来了,还与老夫人说。老夫人这还在盼着他们生子呢。
老夫人一愣:“去蓟州作甚?”
“学画。”林嘉言道,“莲珠喜欢画画,蓟州有位画师看到她的画也颇为欣赏,愿意指点一番,再者蓟州终年如春,去了也可避寒。”
老夫人果然就不愿意,皱眉道:“蓟州虽说不远,可也没必要专门去学画吧?莲珠,是你的主意?”
陈莲珠还没答,林嘉言道:“是我让她去学的,祖母见过她的画功,若得名师指点将来必有大成。”看老夫人脸色不好,他话锋一转,“莲珠也就这一两年能抽出时间,往后有了孩子哪里还有空……还是祖母觉得,先不要去学,过个三四年再……”
老夫人不知怎么就被他绕进去了,点头道:“你说得也对,那就早点去学吧。”
“多谢祖母。”林嘉言得逞后,很快带着陈莲珠告辞。
临走时,发现妹妹的目光极其犀利,他把手指按在唇上做了一个叫她不要跟祖母揭露的动作。
林纨纨当然听从。
夫妻二人行到门口,她看到哥哥伸手扶着陈莲珠,生怕她滑倒,而陈莲珠回望着他,脸上是浓得化不开的甜蜜。
忽然林纨纨就真的有点嫉妒了,好久才从已经空了的门口收回目光。
隔一日,老夫人携林嘉言,陈莲珠去灵辉寺拜送子观音,林纨纨则去了东宫。
这阵子陆昭与张少淮几乎是住在兵营里,不过每一次林纨纨到东宫时,陆昭都在,她倒是没怎么发现。
但今日实在等得有点久,林纨纨看书看了好一会儿,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陆昭忽然出现。
之前从文州运送回来的全新铠甲,包括马具都已经予新军更换,最近他一直在训练新军熟悉阵法,还有埋伏突袭包围之策。两军对战,致胜往往在于谋略,阵法,地形优势,而不在于人数,只要相差不是巨大便可,是以他多演练更有实效的东西。
刚才一时投入,险些就将教林纨纨的事情忘掉,还是随身护卫提醒方才赶来。
林纨纨见到陆昭就很惊讶。
印象里,他虽不是像陆璟那么讲究,可也不会这般随意吧?且不说衣袍上沾了泥,便是一张俊脸都不甚干净,林纨纨看得出来,他擦拭过,只左眉上方仍有点脏。
他这是跟谁动手了不成?
林纨纨上前行一礼,有心想问,但又怕自己太过鲁莽,万一陆昭不愿意回答如何是好。
小姑娘的目光分明透着满满的好奇,陆昭解释:“刚才是在兵营。”
兵营?
林纨纨愣了下,明白了。
陆昭明年就要去打仗的,他有自己专门的一支军队,那支军队所向披靡,将北狄大军击退至筠州百里之远,多年未敢再犯。
所以他刚才是在训练那支新军吗?
所以这几次,张少淮都没有出现,她问起,陆昭就说张少淮有事要忙。比起陆昭,张少淮这样的年纪有些过于年轻,他是怕张少淮在沙场不敌,刻意在加强锻炼吧?
林纨纨忽然就有点愧疚,陆昭百忙之中,还得抽时间出来教她,实在不该。
其实他原本可以提出来的,但他一直没有说,林纨纨想起有一次陆昭脸上烦恼的神情,她竟没有察觉,还问他想说什么……真的是有点迟钝。
说起来,她也没什么好帮助陆昭的了,明年的战役,陆昭一定会大胜。
而今姜修的事情她也弄清楚,将来只要告诉姜修陆璟的意图,凭他与陆昭的关系,二人一定能想出绝好的计策。
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她还有什么来东宫的理由呢?
可不知为何,林纨纨的情绪忽地有些低落,有种莫名的,她也说不出来的滋味。
不过很快她就调整好了情绪,在与陆昭骑过马之后,笑着与陆昭道:“这段时日多谢殿下,臣女的骑术已有所成,往后就不劳烦殿下了。”
陆昭一怔:“谈不上劳烦……”
对,不能说劳烦,万一被陆昭看出来自己是因为怕给他添麻烦而不学,指不定这位好心的太子殿下会觉得内疚,林纨纨道:“实则是臣女的嫂嫂要去蓟州学画,臣女想跟她一起去玩。”
原是如此。
陆昭道:“蓟州是个不错的地方……你打算待几日?”
“月余吧,臣女也不清楚。”林纨纨翻身下马,“时辰不早,臣女告辞。”她摸了摸小马的耳朵,打算作别,可半响后忽地道,“殿下可否将它送给臣女?”
骑了那么久,很有感情,她实在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