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
司马宏的面色更加阴沉。下面这个家伙说了半天也说不到重点,内应之事在场之人谁猜不到?现在要紧的是应对之策!
泥胎木偶一般坐在御座上的少帝司马曜看着菜市场一样的朝堂,心中却只想发笑。
司马宏费尽心机窃取的一切不过如此。百官只知谄媚权臣,一临大事便原形毕露。匈奴未灭便开罪盟国,却不知错估了齐国的实力,反置国家于危亡之境。
心中虽然不屑,司马曜仍是和声开口:“摄政王何必动怒,楚国入侵,我齐国正应一致对外,共商退敌之策。”
有了司马曜的劝诫,朝堂上气氛终于缓和下来,群臣纷纷建言。虽然其中有许多无用之言,但也有几个不错的策略,朝会结束,司马弘便一一安排,又加派援军驰援边塞。齐国人的推测倒也没错,明澜此番连捷,确实与布置在齐国的细作脱不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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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覆齐会』如此相助,会否引来齐国的查探,从而暴露了自己?”
望着在自己下首恭敬而立的青年,明澜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
若非这个自称齐书白的青衣书生主动来投,明澜还不知道,这些年陆煜然,或者说凌天煜,竟然以一己之力网罗了无数反齐之人,加上他自己培养的细作,在齐国构建了一张庞大的情报网。思及上次他重伤垂死,更是明白了缘由。
齐书白表情没有多少变化,眼中却透露出毫不掩饰的狂热敬畏:“主上早有吩咐,但凡持有他信物之人,便如他亲临,可以指挥我们所有人。”
想到凌天煜将那只布老虎交给自己时,那轻描淡写的语气,明澜就难以保持平静。经营多年,如此庞大的一份势力,他却轻而易举地交托给自己,这份情谊实在太重。
明澜心中暗下决心,除非必要关头,自己绝不会轻动这股力量,以免让凌天煜这些手下白白送死。
当初凌天煜的真实身份传来,明澜都是一惊。不想自己随手救了一个人,却解决了自己以后最大的危机。虽然,凌天宸登基,自己也有办法自保,但总没有如今这样釜底抽薪来得好。
心中虽然思绪万千,明澜依旧沉声嘱咐齐书白:“这次是齐国擅启战端,本帅才有理由反夺其三城。但楚齐两国之间毕竟没有到全面开战之时,你们尽可能的隐藏好自己,以待将来。”
齐书白自然唯唯称是。
明澜的猜测果然成真。经过几场大败,齐国终于意识到军中无人可与萧明澜相抗,这三座要塞是注定夺不回来了,于是很快派遣使节到楚京求和,两国就此停战。
而此时距明澜离京也不过两个月,楚国的疆土却增加了三城,这使得她的名望在楚国大盛,回京之时,京都百姓无不夹道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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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大捷,功劳理应有一半归你。”上朝领赏之后,凌天煜与明澜一前一后走出宫门,明澜语带歉意,“可惜,覆齐会之事不能在朝堂上提起。”
凌天煜侧过头,幽深的双眸深深凝视着明澜,一抹笑意悠悠荡起:“你知道的,阿澜,这些我不在乎……”我唯一在乎的……始终只有一人。
未尽之语,尽皆藏在那灼人的目光里。
明澜这才发现,凌天煜一直在放慢脚步,不知不觉之间,两人已是并肩而行。现在四目相对,两人之间相距不足一尺,她几乎都能感觉到凌天煜那灼热的呼吸。
明澜倏然转过头,目不斜视望向前方,声音有些急促:“既然如此,我先走了。”
看着明澜匆匆离去的背影,凌天煜忍不住朗笑出声,引来众人侧目。他却恍若未觉,唇边的笑弧越发扩大,脸上写满了愉悦之情。
“原来,你也并非无动于衷……”
轻轻低喃,他漫垂衣袖穿过长街,如行云流水缓缓而过。斜阳细雨下,他一身朱紫王服,从容缓步,贵气逼人,又带着难掩的洒脱肆意。
……
回到京城的日子出乎意料的平静。
朝中无甚大事,明澜一直提防着的舒语兮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三皇子凌天宸更是据说,在某天下朝后,被一伙斗殴的地痞误伤,至今还在王府休养。而凌天煜跑来定北侯府的姿势比回他自己的荣王府还要熟。
“陛下早已宣布将会立你为太子,怎么未来的太子殿下如此清闲,天天来我侯府喝茶?还是说四皇子连这么一包普通的茶叶都买不起?”
看着又一次赖在定北侯府不走的某人,明澜没好气地道。
面对明澜的白眼,凌天煜不怒反喜,他悠然品了一口茶,神情陶醉:“当然是因为这定北侯府的茶,滋味格外不同。阿澜你亲手所沏,自然是天下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