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她那个体格,人家女同志都能拿六个工分,她过来干活也就拿四个,怀了孕以后,我估摸着也就是拿两个了,来不来的也没多大意思,还不如请假,让她在家好好养胎呢,这可是头一胎,我第一个儿子,要是二叔你觉得一请好几个月的假不太好,那就先请一个月的,最起码让她先坐稳了胎,人家镇上的大夫都说了,这头三个月千万要小心……”
“行了行了,那就先请一个月的,我可跟你小子说,再过俩月就是秋收了,关系着今年能收多少粮食呢,你可千万得让你媳妇儿来。”再说下去他脑袋都大了,请一个月就请一个月吧,反正现在地里的活也不多,就是请了假,也不会有多少人有意见,但秋收的时候就不一样了,活那么多,到时候如果还请假,那其他人就该有意见了。
“行行行,那就请一个月的。”到时候如果他的工作能落实下来的话,再请假就容易了,大家有意见的是在农闲的时候挣工分,在农忙的时候请假,但如果他能有一个每个月二十几块钱的工作,那就不需要媳妇去挣工分了,农忙的时候不去,农闲的时候也不去。
这样总该不会有意见了吧。
顺利给媳妇请完一个月的假, 顾川就直接扛着锄头去了地里,现在地里的活主要就是锄草,都是些刚刚破土而出的小草,锄起来也不费劲,顾川认认真真的干了一整天,也仍旧够不上十个工分,只能拿八个,这玩意儿不是有力气就能行的,还得讲究技巧,平日里没有用心做过,想要一下子超出众人,不太可能。
“怎么又请假?你不是昨天刚给你媳妇请了假吗,你们两口子总得有一个在地里干活吧。”生产队长也是心累,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就一天,我这不是想着有儿子了嘛,就托我在县城一哥们帮我找份工作,他说今天给我信儿,我请人家帮忙,总不能让人家大老远过来找我吧,二叔,我就去看看,如果那人没给我找着工作,我就回来老老实实挣工分,秋收之前绝对不请假了。”
“县城的工作哪那么好找,你以为是地里的红薯呢,一刨就有。”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摆了摆手,“赶紧走。”他可没工夫跟这个侄子在这儿磨时间。
除了那天带媳妇去镇上看医生以外,顾川来回基本上就靠这双腿了,鞋底都磨破了一层。
“钟哥,怎么样,我那事儿有消息了吗?”顾川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两只死透气的野鸡放下。
钟衡倒是也不吊人胃口,直截了当的把话说了,“成了,一个月22,待会儿我带你去农贸市场认认门,不过你得现场处理一头猪给人家瞧瞧,以前杀过猪吧?”可别是糊弄他的话,到时候杀不了猪,那他们俩都下不来台了。
“杀过,当然杀过了。”顾川一点都不露怯,人他都杀过,再说了,他还当了那么久的厨子呢,怎么把一头整猪分割,他门儿清的很。
“行,那咱们现在就去吧,早点把事情定下来。”早点安安生生的赚钱,他在这大井村呆了有两三年了,粮食大家都不够吃的,所以也很难收着,肉就更不用说了,唯一比较多的东西就是鸡蛋了,但是鸡蛋这东西就是拿到黑市上去卖能贵出多少钱来,所以靠着鸡蛋想赚钱是不行的。
农贸市场这会儿差不多已经快要散了,这个散了,不是说排队买东西的人要散了,而是摆摊卖东西的人要散了,摊位上的东西都已经卖了七七八八了,后面买不着的人也只能跟着散了。
“钟哥,这就是你说的小顾,瞧上去体格不错,杀过猪吗?”来人是农贸市场的主任,他之所以问这话也是有根据的,这十几年了,早就没有私人做生意的了,以前杀猪的人要么改行了,要么去了专门的屠宰场,但这些人基本上都得四五十岁了,除了屠宰场和他们农贸市场以外,村里或许也会杀猪,但那也都得是年长的人拿刀,小伙子瞧上去也就刚刚20岁,不太可能杀过猪。
“杀没杀过,我说了您也可能不信,咱们手底下见真章。”是骡子是马,那得拉出去溜溜才能知道。
这性格,还真不太想当从农村出来的小伙子,“成,现成的猪和家伙事儿都准备好了。”
这要杀的猪也是有讲究的,就是前一天不能给它喂食物,叫做空槽,至于杀猪要用的家伙事儿,那都是现成的了,用不着提前准备。
农贸市场后边是围起来的一块空地,专门用来装货品的,要杀的猪被拴在一个木桩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预感到自己将来的命运了,蹄子不断的摩擦地面,想要挣脱开绳子,还不断的发出嘶吼声,又密集又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