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递过一块干净的白手帕,“拿着擦嘴用,家里还有木材呢,待会儿我就琢磨琢磨怎么给你弄个小桌子安床上。”
昨天吃点心,今天吃鸡蛋羹,顾老头都没有接过这一块白帕子来的震惊,前者还能说他儿子心疼他,所以想尽办法给他弄好吃的,后者就真的只能说明是条件好了,有钱了,不然的话也用不起帕子,而且还是用这么好的布做成的帕子。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家里头最有出息的会是老四,嘴甜会说话,脑子很灵活,不像老二,心眼儿太实了,好像谁都能算计一把,但是现在看来,老二不是对着谁心眼儿都实,不然也挣不出这么一份家业来。
“该忙忙你的事情去,我的事儿不着急,有需要的话,直接喊你就行了。”他可不想儿子因为他,耽误了正事儿。
他一个糟老头子,躺在床上能有口吃的就心满意足了,不奢求别的了。
“那爹你先在这坐一会儿,我让铁蛋进来陪你,让他给你背背书,我去请郎中。”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想要把家底瞒住还是挺困难的,再说了,总不能为了这个就不让儿子在家里大声读书了。
顾老头脑子还是很清楚的,一听背书,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铁蛋去上学堂了,好好好,咱们家也出了个读书人。”
“去了三个月,还没学多少东西呢。”顾川谦虚道,不过脸上却是满满的骄傲。
“这不是都会背书了嘛,慢慢来,就跟种庄稼一样,这样的事急不得,你这个当爹的可得稳住了,让孩子好好上学。”顾老头乐呵呵的道,他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这么高兴过了,好像之前那一个多月的丧气、埋怨、恼火、悔恨也全都消失不见了,心里头亮堂堂的,这感觉别提有多舒服了。
“不用请郎中了,这腿都不疼了,郎中来了也没什么用。”有那些钱,还不如留着给他孙子上学堂呢,反正他这腿也好不了了。
腿疼不疼,顾川还能看不出来,“让郎中过来看看,镇上的郎中跟那些江湖郎中不一样,小腿折了在人家那儿都是小病,没几个月就养好了,我还等着你好了以后,送铁蛋去上学呢,孙氏一个女人家,带孩子出去我也不放心。”
顾老头瞬间就有精神了,要是腿还能治好,那当然好了,而且他还能接送铁蛋去上学,不会像现在这样,躺在儿子家里吃闲饭。
对一个劳作了一辈子的人来说,躺在家里让别人养着,哪怕这个别人是自己的亲儿子,都会觉得相当的不自在。
“等我腿好了,接送孩子上学的事儿就交给我了。”顾老头眼睛都亮了,不光是接送孩子上学,他老头子能做的事情可多了,养鸡、种菜、扫地样样都行,能帮上老二不少忙,不会让他白白养着。
有了精神头就好,这样日子才有过头,病也能好的快,才不过40多岁的年纪,还有的活呢,可不能就这么认命,在床上躺半辈子。
顾川把儿子叫过来,“在家好好照顾爷爷,给爷爷背书听,有事情的话叫你娘,爹去给爷爷请郎中。”
顾承其实对自个儿的爷爷没多少印象,三岁之前的事情几乎已经记不得了,而搬到镇上来以后,一年到头他们也就只回几趟老家而已,而且还是当天去了,当天就回,不过虽然印象不多,但是他也知道,爷爷是跟他极其亲近的人,仅次于爹娘。
比起昨天躺在床上话都没说几句的爷爷来,今天的爷爷身体好多了,不光能够坐起来了,而且还跟他说话了。
“咱们铁蛋在学堂里学了什么,背给爷爷听。”
“背的真好,在学堂肯定是第一名。”
“咱们铁蛋太聪明,像爷爷。”
……
可能是因为血缘关系的存在,反正顾川领着郎中回来的时候,这爷俩全都半躺在床上,爷爷搂着孙子,孙子拿着书念给爷爷听,看起来亲密极了。
顾川难得诧异的挑了挑眉,在原身的记忆里,他爹可没有跟任何一个儿子这么亲近过,留下来的印象更多的是严肃和沉默,看来‘隔辈亲’这东西的确强大。
“爹,李郎中来了,让他给你瞧瞧腿,顾承,赶紧下来,别打扰李郎中看病。”顾川边说着,边把儿子抱下床,“李郎中,您请。”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但顾老头受的毕竟是外伤,人家儿子在过来的路上也都已经告知了,所以李郎中直接掀开棉被去摸腿。
“耽误的时间太久了,现在治的话,以后倒是还能再下地走路,但肯定和正常人不一样,走路能够看出来。”这都一个月了,现在才把骨头掰正,不光受的罪多,而且也很难完全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