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荆陷入一刻的沉思,崔洛给他的印象是狡黠,脱俗,纯白的样子。与权势,世故,阴谋似乎根本沾不上边。但此刻,范荆不这么认为了,他不管崔洛想干什么,既然大家的目的都一样,那他没有理由不答应了,“好!我范荆从今日起,与崔洛一同进退!”
范荆正要发誓,崔洛挡下了他的手,“别发誓了,不灵的。”
范荆:“.......你这人着实古怪,那.....你我既然做了这笔交易,我要是想见她......”
崔洛挑眉瞪了范荆一眼:“范兄,你不能得寸进尺啊,我好歹也是新科状元,总不能让旁人知道我内宅不宁吧!”崔洛默念了几句‘罪过’,她虽不懂什么是‘爱’,但也并非一定要当法海。
只是太容易满足了范荆,就怕他将来不能为已所用。
范荆这个时候神色已经放松了下来,起码他知道还有机会和他的月儿在一起。加之崔洛的样子看着孱弱消瘦,又是不能.......人/道。范荆只觉身心舒畅,失而复得的美妙,让他连连扬起了唇角,“哎!崔兄,你若早说这话,我也不会冷落你至今。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你今日说过的话一定要算数。”
崔洛拍着胸脯:“那是自然,我以我继兄的人格做当保。”
这话听了没什么问题,萧翼又是个长信侯府爵位的继承人,年纪轻轻,扬名天下。可范荆闻言后,缓了几息,才道:“.......好吧,我信你!”总感觉崔洛不甚严谨。
崔洛满意一笑,“这才对嘛,来,范兄,咱们喝几杯,此后恩怨一笔勾销。”
崔洛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这世间的确有人会让出自己的妻子,但她这个态度却是让范荆讨厌不起来了,范荆爽快应下:“好!你我再无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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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青回府之后,直接去见了承恩伯。
父子二人其实很少单独谈话,多半不是为了公事,就是因为顾长梅。
但如今顾长梅再也无需家中操心,承恩伯似乎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长子了。
其实,顾长青也不能笃定顾贵妃身份的真与假。
这世上怎会有人的相貌长的一模一样?姑母入宫之后,他鲜少有机会见到她,一直等到他在锦衣卫谋了职,才被姑母召见过几次。这期间近二十载,岁月流逝,人情淡薄,莫不是人的喜好也会跟着变化?
顾长青疑云重重,见了承恩伯,先是与他喝了茶,方才试探性问道:“父亲,你可记得姑母曾今最不喜紫藤花?”
顾贵妃已经离开顾家太久了,承恩伯一顿,才回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长青啊,你今日怎的突然问起这个?”
顾长青眼眸微敛,目光紧紧盯着手中的杯盏,腾起的水汽笼罩了他清俊的脸庞,他人坐在此处,心绪却已不知飘到了何地。
见顾长青不语,承恩伯这时笑道:“长青啊,王家的小女儿已经及笄了,你看.....要不要找个机会见上一面,听说王家姐妹二人的相貌极为相似。”
顾长青回过神,一开始并没有想起哪个王家,顿了几息,才道:“父亲!我说过暂时不想考虑婚姻大事!”
承恩伯脸色拉了下来,“王家大小姐都死了那么多年来,你怎就放不下?”
顾长青叹了口气,突然很想笑。
怎么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念及着已故的未婚妻才迟迟不肯成家?父亲倒好,又寻思着强塞他一个王家二小姐!
他顾长青是那种痴情人么?!是么?!
“父亲,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时机成熟,我会娶妻的。”顾长青无意识中冒出了娶妻的念头,甚至是有些期待。换做以往,他从不会将终身大事放在心上。只是有了想娶的人了,对待婚事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好在晋晓悠已经怀上了孩子,来年初夏就该出生了。承恩伯倒也不会逼的顾长青太紧,“你今日怎么好端端的问起你姑母的事?是不是你姑母在宫中有什么难处?”承恩伯又问道。
顾长青天性敏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弃了茶盏,起身道:“我不过随口一问,父亲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姑母几次吧?”
一入宫门深似海,别说是承恩伯了,就是顾家老太太也没什么机会看到顾贵妃。
顾贵妃明面上给顾家带来了无尽的荣耀,实则这都是骨肉分离换来的,其中心酸,唯有自己人才明白。
承恩伯沉默了。
顾长青接着道:“我今日不在家中用晚饭。”言罢,他又行色匆忙的离开了伯府。
夜色下,紫荆城宛若一头困兽,呼啸的冷风便是它挣扎时发出的哀鸣。这座繁华似锦的京城,真正开心的没有几人。
顾长青骑着马,身侧疾驰而过的寒风刮起了他身上的大氅,发出‘哗哗’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