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学生不舍得,还请老师收留我过年,可别将我赶出去才好。”
外面真冷,林曦说着便走进了廊里,周妈妈和俩丫头赶紧帮他掸了掸身上的雪,一个热乎的暖炉塞进了他的手里。
白老先生瞄了他一眼,嘀咕了一声,“一个人才自在。”便转了身进了屋内。
这小徒弟的身体还比不上他,怕冷的很,廊下雪景是不错,可也穿风,冷。
老头儿就得哄着,林曦弯着眉眼快步跟上。
“侯府那边……”
“已经禀了外祖母,她老人家让我不着急回去,等到了正月里再去拜年即可。”
白老先生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顿时舒展开来。
白府上下也是极为高兴,往年清清冷冷,这会儿林少爷在,可就热闹起来了。
至于那位大弟子,白老先生如今万事有小徒弟,已经不指望了。
不过幸好在除夕前一日,朝廷派去犒赏的天使回来了。
当日睿王府的曹公公到了白府,跟随他过来的还有满满的几车年礼。
“这是王爷的一点心意,今日刚运送过来的,都是那边的土仪和山货,给老先生和林公子尝个鲜,过年加个菜。”
曹公公极为尊敬对白老先生行礼,歉意地说,“王爷特意交代了,久不在老先生跟前尽孝他心中实在愧疚不安,待到边境安定,回来定由老先生责罚。这次寻了两支百年老参,特地孝敬您老人家。”
说着送上赵靖宜的信。
“家国天下,忠孝不得两全,不必如此。”白老先生虽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最为挂念大徒弟,如今却是安定下来,接了信。
接下来曹公公加深了脸上的笑容,眯着小眼睛乐呵呵地望向林曦,“林公子,王爷这段日子可是高兴,您做的望远镜帮上大忙了,王爷说了,也就只有您心里挂念他,时时刻刻为他着想,又有您在老先生面前替他尽孝,他极为放心,特意吩咐了,今后您就是他,睿王府上下都听您的。”
饶是再怎么淡定,林曦也忍不住偷偷瞄了眼白老先生,见老师似无所觉才瞪了曹公公一眼,后者笑得越发没眼睛了。
只能硬着头皮说:“师兄过奖了。”
这好不容松了口,曹公公也替他家王爷高兴,“不过奖不过奖,公子若有吩咐,请直接示下便是。”
睿王府的年礼一到,这年也就到了。
至于永宁侯府那边,没了林曦和赵元荣,也不过是象征性地人情往来,派人送了礼便罢了。
晚间林曦以茶代酒陪白老先生小酌一盅,服侍了老人家就寝才回了自己屋子。
夜灯下,林曦读着赵靖宜的信,发现高高在上的王爷一旦变得情意绵绵,这说起情话来也颇为不要脸。
什么“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他一粗人,看不懂的好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都被用烂了,能有点新意吗?
……
林曦一边腹诽,一边红着脸一字一句地看着。
两辈子了,除了父母,总算有这么一个人将他放在心尖尖上,想来沦陷也是迟早的事。
这个时候,再回想起当时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初次见面,似乎这人也没这么可恶了。
醒来的时候这信还捏在自己的手上,门口传来圆圆的声音,林曦匆忙地将信收好才换了人进来。
洗漱更衣,今日是除夕,要守岁的。
“咦,这件披风是从哪儿来的?”林曦摸着身上光滑柔软的雪白披风,不似从前的那一件,不解地问。
圆圆说:“昨日睿王府送来的,指明了送给您的呢。奴婢看了,可是上好的雪貂皮,就脖子一圈是火狐毛,还是只小狐狸的皮毛,柔软不扎人,还有一顶帽子一起配的,少爷穿上可真好看,暖和吗?”
那必须是暖和的!林曦不说话了,只是扬起嘴角,弯了眉眼。
“少爷,还有一套小的,一模一样呢,肯定是给世子的,王爷可真有心。”
连亲子装都有了呀,林曦伸手摸了摸,越发觉得柔软。
“好好收着,等荣儿回来便给他换上。”
一整日,林曦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白老先生的目光在他身上兜了一圈又一圈,冷哼了几次,在小徒弟傻傻的笑容中也没了意思。
除夕晚上,赵元荣终究没能出宫与林曦守岁。
不过西北虽战事连连,但依旧未沦陷一寸土地,宫中大宴,赵元荣的赏赐远远多过其他皇子皇孙,连带着九皇子也受了褒奖。
第二日大年初一,林曦便回了永宁侯府拜年。
听说萧锦兰进了梁王府颇得梁王宠爱,正月初二还放她回侯府如同归省一般。
林曦给太夫人请安之时还看了她一眼,满目翠华,穿着侧妃的礼服,矜持又骄傲,那总是用柔柔的嗓子说话的姑娘终究成了千篇一律的贵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