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载着陈建邦回来的吉普车终于在他们家楼底下,三人连忙迎上去,车门打开,给陈建邦开车的小战士跑到后座将陈建邦扶了出来。
他杵着拐杖,半年多的风餐露宿让他人黑了也老了,整个人的气质也和以前又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相比较起以前,陈建邦整个人都沉稳了很多。
黄二环和毛金兰已经提前知道陈建邦伤到腿了,现在看到他这样他们并不觉得惊讶,只是心里钝钝的疼。婆媳俩不约而同的侧过身擦眼泪。
老陈头拍拍陈建邦的肩膀:“回来就好。你妈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回去吧。”
老陈头扶着陈建邦往楼上去,毛金兰和黄二环帮不上忙,便先回家做饭,等爷俩到家了,饭菜也摆在桌子上了,毛金兰把强子放在摇篮里推到客厅里。
八个多月的强子已经会笑会坐了,这会儿他直接就从摇篮里坐了起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陈建邦。
他一直被奶奶带着在楼下玩耍,被院里的人抱多了,他一点儿也不怕生。
陈建邦是他今天以来见到的第一个新面孔,强子对他可好奇了。
陈建邦坐到沙发上放下拐杖,小心翼翼地把强子抱了起来:“强子都长这么大了?”
老陈头去柜子上拿了一瓶白酒:“这孩子就跟树苗一样,见风就长,你都半年多没回家了,他可不就长这么大了呗。”
陈建邦用嘴轻轻地亲了一口强子的脸颊:“爸,我不在的这几个月强子闹人不?”
“白天倒是还好,晚上就不行了,非得找他妈睡,他妈要是不跟他睡他能把天都吵翻了。”
陈建邦道:“那他可没有他哥哥姐姐好带,以前天赐晓晨她们晚上谁抱去都跟。”
老陈头抓着强子的手逗他:“那怎么能一样,这是小幺儿嘛。”
院里最近搬来了一家四川的,老陈头经常听人家说话,现在四川话也能整两句了。有时候在家也是各地口音混着来,把黄二环气了个半死。
陈建邦抱着强子柔软的身子,心中也柔软成了一片,这几日以来压抑的心情也有所缓解。
黄二环端着一盆米粥上桌,黄二环在后面端着一篓白面和玉米面混在一起蒸的馒头。
坐下后毛金兰先把强子接过来放在摇篮里,掰了一块馒头放在他手里,这才开始吃饭。
黄二环问陈建邦:“你那个腿怎么回事儿啊?大夫怎么说的?”
“大夫说没事儿,养好了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当时那颗子弹并没有打到陈建邦的要害处。
陈建邦这话一出,毛金兰等人都松了一口气,在知道陈建邦大腿受伤以后,他们都害怕陈建邦瘸了,可偏偏陈建邦并没有在热河这边的医院就医,打电话陈建邦也对自己的伤势闭口不提,她们想问都没地方问,在陈建邦回来之前,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现在听了陈建邦的话,大家心里的石头终于是落下了。
毛金兰给他拿了个馒头:“你有多久的假期?”
陈建邦道:“有半年。”
毛金兰十分惊喜。自从和陈建邦结婚以来,陈建邦从来没有休过这么久的假,一想到日后陈建邦日日夜夜都在家里,毛金兰心里可高兴了。
老陈头和黄二环同样高兴,老陈头道:“挺好挺好,等你伤好一些了我就和你妈回去看看,我们这都两年多没回家了。”
老陈头想起自己陈家村,那感觉就跟上辈子似的。
黄二环并不是很想回去,但老头子天天念叨,不回去一趟他不知道得怎么作呢。
“你爸说得对,反正饭菜你会做,天赐和晓晨他们现在也不用你去接了,到时候兰兰要是太忙,你就在家做饭等着她就好了。”
两老想回去看看,毛金兰他们都没有意见,于是这事儿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下来、
吃过饭黄二环老两口照例抱着强子下去楼下溜达,毛金兰把陈建邦扶到房间。陈建邦躺在床上,看着毛金兰为他忙上忙下的,眼眶渐渐湿润了:“兰兰,过来。”
毛金兰放下手里的衣裳走过去,陈建邦一把把毛金兰拥入怀中。
毛金兰一怔,然后伸手环住陈建邦的腰,一入手毛金兰就知道陈建邦瘦了。
陈建邦埋首在毛金兰的颈窝间,慢慢地,毛金兰的颈窝渐渐地滋润了。
毛金兰没说话,像哄孩子一样轻轻地拍着陈建邦的背,让陈建邦哭了个痛快。
等陈建邦不哭了,毛金兰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你们的事迹现在全军区都传遍了,我们也都知道了。作为你的妻子,建邦,我为你们骄傲。”
过了许久,陈建邦才用沙哑地声音回答:“兰兰你知道吗,张天宝原本不会死的,都是我的疏忽,要是我再细心一点,多叫着他一点,多问他几遍,他一定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