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淡淡地香气飘入鼻腔, 毛金兰心里暖呼呼的。
坐了那么久的车,毛金兰也累了, 刚刚躺上床就睡着了, 夜里小天赐醒来要尿尿都没叫醒她, 还是黄二环夜里觉轻,小天赐叫妈妈的声音被她听见了,忙披了衣裳过来, 给小天赐把了尿后想了想, 直接把小天赐抱到她们的房间睡去了。
小天赐不认床, 躺在床上又睡着了。
毛金兰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 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出来了, 陈华玲领着小天赐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地闹着,毛金兰赶紧穿上衣服出门,黄二环坐在正房的门槛墩子上做针线,做两针,又看了几眼孩子。老陈头伤了肋骨黄二环就把他的烟断了,他闲着也是闲着,索性让大儿子去砍了几根竹子回来切成小竹条子,拿在手里编花篮,小小的一个, 编好了陈华玲去摘了几朵花放在里面,摆着还挺好看的。
小天赐对花篮不好奇,她好奇的是花篮里的花,几乎是陈华玲刚刚摆上,她就去把花抓了出来,几下子花瓣飞了,她还哈哈大笑,陈华玲很生气,毛金兰出来的时候陈华玲还在端着姐姐的范儿在教训小天赐,小天赐眨巴眨巴着眼睛听着,花照样捏,陈华玲教训了两声,就拉着小天赐到后院祸害花去了。
黄二环对毛金兰道:“昨晚上天赐说要尿尿,你睡熟了没听见,我去抱过来跟我睡的,她醒着也没闹,可真乖。”
毛金兰怕黄二环对她有意见,急忙解释道:“在车上不敢睡死,昨晚回家了太累了就睡着了,没听见。”
“我都懂,我坐车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害怕别人把我的东西摸去了,白天晚上都警醒着,回到家我足足睡了一个星期。”
毛金兰不好意思地道:“她早上起来没闹吧?”
黄二环摇摇头:“没闹,乖着呢,早上起来找吃的,我给她盛了碗粥,吃饱了就不闹了。”
“她不认床,在哪里都能睡。在那边的时候她和别的小孩子玩得开心了家都不回在人家睡的。野着呢,现在才一岁半,院里那对三岁多的双胞胎就啥事儿都听她的了,等过两年再大点啊,没准儿还能成为家属院一霸呢。”
毛金兰这话逗得黄二环和老陈头笑得眼泪都要下来了,老陈头咳了几声,扯到了胸前的肋骨,他用手捂着胸口:“小姑娘家家的,还是凶点好,免得被人欺负。”
毛金兰总算是知道陈建邦那满嘴的女儿就该凶一点的定论从哪里来的了,她无奈地说道:“建邦也是这么说的。”
说着话呢,陈大哥爬上了摆在院墙旁边的楼梯:“爸妈,弟妹,吃饭了。”
黄二环把针线一收拾:“来了。”她看向毛金兰:“你先去你大嫂家,我去后院叫玲玲和天赐。”
“嗳。”
毛金兰把从热河带来的东西也带着过去了陈大哥家,给老陈头黄二环二老的是两罐麦乳精和全脂奶粉,老陈头嘴上说不要不要,但是心里还挺高兴的。
给两个嫂子的是那年毛金兰结婚的那年从老太太身上换来的银镯子,个个有一直宽,两个嫂子也高兴得紧,陈华彬陈华宁一人给做了一套军装,颜色洗的有点发白了,这是毛金兰前几个月用陈建邦不穿的衣裳改的。
这年头以穿军绿色为荣,小哥俩拿到衣服就穿上了,陈华彬还特地背上了自己的解放包到外面去找小伙伴们炫耀了一番,陈华玲和小天赐穿一样的花衣裳,也十分满意。
在家里待了两天,毛金兰便带着小天赐回了一趟家。
西塘村仿佛没什么变化,大早上的毛金兰从进村就被人看到了,毛老头和周大妮也听到信儿了,夫妻俩携手便来。
毛金兰见到了像是老了十岁的毛老头夫妻,心情十分复杂。
毛金兰去随军后的两年多里,和毛金国通信,和袁琼通信,和毛金丽也通过信,但是却始终没有没有一封信写给毛老头和周大妮的。
无论过了多久,毛金兰还是无法原谅他们两个,因为他们在毛金丽意图算计她的时候她们选择了站在毛金丽那边来伤害她。更是因为在事发到如今,她们毫无半点悔意。
这两年多的时间,毛老头夫妻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毛金丽结婚以后他们便自己过了,两人生活一不如意便开始争吵,都是在互相指责,这指责着指责着便把这些年来两人干的龌龊事儿全都抖搂了出来,他们吵架的动静儿并不小,来劝架的人也多,这样一来,他们干的那些个成年旧事儿就全都被人知道了。
他们两口子成了整个村子里最讨厌的人,干啥都没人帮,毛四婶也和周大妮闹翻了,在毛金丽走了以后,他们的日子就过得越发艰难了,这个时候他们又想起了两个老大了,可毛金兰一封信都不写给他们,他们求了毛金丽毛金国,也求了袁琼,但无奈的是,谁都不帮他们给毛金兰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