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金兰的这一番话是真心话,袁父袁母更是心中感动。
当年他们还没有落魄时并不是没有听到过更加动听的好话,当时他们也觉得高兴却不会觉得感动。
自古锦上添花易, 雪中送炭难。毛金兰能够在这个节骨眼上冒着危险来看他们二老,袁父袁母就已经很感激了。
自家闺女能交到这样的朋友,他们就放心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袁母也不在纠结贵不贵重的了,她下床从炕洞里翻出一把雪白雪白的挂面,在缺了口子的锅里加上水,灶膛里添了一把火:“这是我们来了这里,老袁的朋友趁夜送来给我们的,我们一直留着本来想大年三十的时候吃的,但你们今天过来了,我高兴,就煮了吧。”
毛金兰赶紧下炕,从袁母手里拿过挂面:“伯母,别做了,我们在家里吃了饭才过来的,你们留着大年三十吃吧。”
这挂面一点黄都没有,一看就知道是用精细粮食做的,这大概是袁氏夫妻这个小房子里最贵重的东西了,就像袁母不想她破费一样,她也不想袁母破费。听说精细粮食补身子呢。
袁母再三确定她们吃过了才来的,她也就不坚持了,她偷偷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若是咱们认识在没有落难前就好了。”
没有落难前的袁家金银首饰贵重礼品啥都不缺,有些贵重吃食放在家里烂了都没人吃,不像现在,她就是想招待个客人都没有点拿得出手的东西。
毛金兰拉着她的手:“伯母这话说的,要是在以前啊,我上哪儿认识你们去啊?”
毛金兰说的这是实话,要是袁家没有落难,袁琼没有下乡,像毛金兰这样的农民,去哪里认识袁家这样的高知识分子去?
她这话 一出,大家都笑了。
陈建邦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有落下来过。
他和袁父又说了些话题,等到天更加晚了一些他们夫妻才回家。
他们走后,袁父让袁母把饭菜热一下赶紧吃掉。他们这里并不安全,每天早上不到四点钟就会有人来他们房间巡视,要是被人知道了他们房间里有肉,那不得了,肯定得像临村的那些人一样被□□。
□□可不是闹着玩的,那样的屈辱心理素质不高的人当场自杀都是可能的。
从牛棚这座小山坡下来,毛金兰转头看了一眼,牛棚与小屋已经与牛棚成为一体,在黑暗中密不可分。
“要是袁琼看到她父母现在住的地方,她肯定会很难过。”毕竟在袁琼的描述中,她家住的可是一栋带着花园的二层小楼呢。
二层小楼还带着花园那得多漂亮住着多舒服啊,哪里像现在这个小屋,说句不好听的,和那间牛棚也差不多了。
陈建邦把毛金兰的手拉到自己的军大衣的口袋里握着:“难过是肯定的,艰苦的岁月也会过去。你怎么不知道现在的艰苦对他们来说不是一种磨练呢?”
毛金兰看向他:“真的会过去?不会一直都这样吗?”
“会过去的。”陈建邦的回答斩钉截铁。
毛金兰是无条件信任陈建邦的。
两人从牛棚回到院场电影已经散场了,有军嫂已经准备回去了,见到他俩过来,朝他们招了招手:“陈连长你们去哪儿了?刚刚看电影咋没看见你们呢?”
对于来这个军嫂的问题,陈建邦面不改色地指指院场旁边的一个小树林:“这里人太多了,我们上那边站着看去了。”
军嫂露出一个了然地眼神:“陈连长,你们的感情可真好啊。”哪里像他们,家里那口子从部队训练回来了就往炕上躺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今天王李庄有电影上映,孩子非要闹着来看,她家那口子也死活不来,说什么没有大男人来看电影的。
想想自己家的那口子,再看看陈连长,军嫂不禁感叹,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看过电影过后便是年了,年底也没什么事儿了,陈建邦在家的日子也多了起来。
现在人家也不让人贴春联了,夫妻俩也没啥事儿干,也没父母长辈在身边需要伺候,天天就在床上玩,他才在家待了一天毛金兰就受不了了。
第三天陈建邦还没睡醒,她拿起还没做完的鞋子就逃一样的去了黄嫂子家。
黄嫂子的男人甘冈也在家,毛金兰一来他就扛着小闺女去了别家玩,毛金兰多少有点尴尬。
黄嫂子把她拉到炕上,她家的炕上常年铺着褥子,她把炕上小孩子玩的东西归拢归拢,两人坐在一起,黄嫂子拿着她没打完的毛线出来打。
“小陈在家呆了好几天了,受不了了吧?”黄嫂子揶揄地看着毛金兰。
毛金兰低着头不去看黄嫂子。
“年轻的时候都这样,但是兰兰,你可不能老随着男人,他天天锻炼,身体倍儿棒,你可也别跟着犯傻。受不了就拒绝,我就不信了,他还能不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