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大把年纪了,也不想想,该不该说这话。
论理陈家也不过是陈桂香的娘家,还是第一次见姜彤,就如此不将就。
陈张氏到底真糊涂还是有什么心思。
姜彤没出声,不接那话。
小张氏赶紧来打圆场,道:“来,珍娘,这是我那不真实的女儿,比你大一岁叫一声表姐的。”一边说,一边把身后的陈满芝拉了过来。
陈满芝此时却有些不大高兴。
这贺云珍十五岁就嫁了人,而自己已经满了十六,亲事还没个着落,怎么能让人不恼。
恐怕人要将她看轻了去!
她原在宝嘉县也是订过亲了的,那时才十四岁。
不过后来陈家日子越发不好过,她爹又好赌,那家人不满意,后悔了,如此不久,就寻了个理由把亲事给退了去。
陈满芝被退了亲,家中又是这样不好,小张氏后来再怎么给她相看,但那好一点的人家哪里看得上陈满芝。
这样拖着拖着,就拖到了十六岁。
所以,陈满芝对于能离开宝嘉县是很欣喜的,这样,就在没人知道她之前那些事,不晓得她被退过亲,这样就能说一个好人家。
当时小张氏向陈张氏出主意来万安县,恐怕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此时,陈满芝迈着小步子走出来,姜彤也站了起来。
先向对方福了福。
陈满芝立马也回了礼。
两人相互口称表姐表妹。
依着这边的规矩,姜彤是要向外家斟茶的。所以方才喜儿已经自去端了茶水过来,站在一旁。
姜彤略颔首,然后轻端了一杯,递给坐在位置上的陈张氏。
陈张氏点了点头,才从身上拿出一个玉镯子,却不是什么好质地,颜色较深暗,压根不适合年轻女子戴。
她一边给姜彤,一边说道:“拿着吧,咱们都是穷苦人家,这些已经是压箱底的东西了,莫要嫌弃才好。”
姜彤淡淡笑了笑,只说了句谢谢之类的话。
倒是喜儿在一旁,心中暗道这人好生不会说话!
接着姜彤又给小张氏斟茶,人家给了一根成色不足的旧簪子。
姜彤一一接过,转头交给后面的慧儿拿着。
行完了一套虚礼。
陈桂香就喊着顺儿让端些茶点来。
陈张氏这才又开口:“你舅母还有一子,论年龄是你兄长,因你嫂子今日不舒服,你大哥就带着她去了医馆,不然你今日就能见到了。”她说这话,就是想让姜彤接着问人家哪里不舒服。
却没想到姜彤根本没接口。
陈张氏又等了一下,见姜彤只顾垂着眼眸,有一下没一下轻啜茶杯,似是压根没打算问的意思。
心里冷不丁给噎了一下。
气闷不已。
又没法,却只得自己继续说下去。
呵呵一笑,道:“珍娘这肚子怕是有五个月了吧,你不知道,你那嫂子如今也怀着身子,可巧也是五个多月哩。不过就是你嫂子身子比不得你,她没福气,自来弱的很,怀个孩子也是三灾五难的,咱们这走了这一路,太过劳累,她身子就有些虚了,如此你大哥就带她去看大夫。”
姜彤听着,适时蹙了蹙眉,“是么,表嫂可真是辛苦了。”
小张氏要的,可不是这么说一句干巴巴辛苦,转了转眼珠子,接着陈张氏的话卖起可怜来:“谁说不是,你嫂子可怜哟,挺着个大肚,我们一路来万安县这里,身上不多的钱也都花光完了,就是想给她补补,奈何囊中羞涩……”
她说着这些,然后眼睛往陈桂香那边看了看。
陈桂香看着姜彤,便道:“你外家是暂时遭了灾,如今背井离乡来了这里,你大嫂又是这样,所以娘想着,你手头不缺钱,却可以借给你大哥大嫂他们使使,让他们好歹先买个宅子,有处落脚的地方,等以后缓过劲儿来,再还于你也是一样的,都是一家子骨肉,没得不搭把手的道理,你看是不是?”
姜彤生生给气笑了。
这些人到底是有多大的脸,哪里来的底气?
她就这么好欺负?
这算是头一次见人吧。
一早打算好了的,把人诓过来,张口就开口要钱,还没有一点心虚不好意思的样子。
谁家有这样的长辈!
姜彤脸色越来越淡,索性完全放下来。
尊重是相互的。既然人家都不要脸面了,她何必在这里委屈自己。
反正左右不过一个过场。
在她和陈桂香闹开后,搬出去住,她没了那贤孝名声。还在乎这些虚礼做什么!
姜彤心里自嘲地嗤了一下。
冷笑:“娘也不体谅我一个人住着,家中到处都要花钱,还养着下人,怎的人家怀着孩子辛苦,我怀的莫非不是孩子不成?您倒好,只先心疼别家的,也是有趣。我话这就说明白了,钱却是没有,我一个小辈管不了大人的事,您还是另想办法或去找别人那开这个口。但既然外祖和舅舅家这么为难,我也不好收下这些东西——”姜彤转身,把刚才放在慧儿手上的镯子旧簪子拿了过来,还过去给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