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得姜如此问,她叹了口气,道:“是安阳郡主。”
“安阳郡主?”姜彤并不认识,故而反问。
俞婉秋跟她解释:“高安阳是长宁长公主的女儿,极得圣上宠爱,出生时就册封了郡主身份。”
“既如此得宠,为何要赐婚于相公?”这话的意思并非姜彤觉得卢景程不好,而是,在旁人眼中,卢景程身份再贵重,但他也流落在外十几年。
天下什么男子没有,难不成就找不到更优秀的了?
“据说是高安阳主动求旨,要嫁给景儿。”俞婉秋按着太阳穴。
姜彤哑然,觉得自己有些说不出话了,当真不明白,怎会有这种事。
卢景程呢?他知道吗?他又是怎么想的?
姜彤不知道,她神思不属地回了芳锦园。
这事肯定要看卢景程如何说。
下午,卢景程散值回来,脸色默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姜彤把屋子里的人都叫了出去,房间内只余二人。
姜彤并未像以往那样露出暖笑相迎,而是拉着对方坐下。
卢景程静默了一会儿,突然道:“珍儿你知道了。”
姜彤垂着眼睑,随后点点头,“嗯”了一声,“母妃同我说了。”
卢景程叹息一声,忽而把姜揽入怀中,抱着,一手放在她脑勺出,一下下抚摸她的长发。
“珍儿毋须担心。”
姜彤任他抱了一会儿,又反手环抱住卢景程的腰,仰起头,一子一句认真道:“相公,我担心。”
她声音软软,又好像再自言自语,“你有办法么,若皇上真的下旨呢,相公能抗旨么。”
姜彤越说,自己都越发烦躁起来。
如何可以拒绝,皇上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在王爷和卢景程面前说起?
姜彤脑子里想了许多,过了会儿,忽然问道:“相公你可认识安阳郡主?”这是姜彤最奇怪的地方,对方家世好又得圣上宠爱,为何独独看中卢景程?
“未曾,我之前从没见过郡主。”卢景程皱眉,只在上次,皇上召见,远远碰上一女子,因避嫌也没说话,后来听太监说那是安阳郡主。
小说里的继室还没扯上来,反而来了个安阳郡主,姜彤心里总不那么安心,她甚至已设想,如果卢景程真的奉了圣旨要娶对方,届时自己当如何?
自请下堂给卢景程作妾当然不可能,那么,好像也只有合离一条路,带着八月离开。
好在,她一早有了准备,不会把什么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如真如此,她怕是真成了别人的盘中肉,没有一点说话的余地,姜彤苦中作乐想。
她心思自来豁达,虽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然对卢景程已产生了不少好感,习惯了于他同出同进,抵足而眠。
然这说来说去选择权是在卢景程手中,端看他如何做,如果他压了姜彤的底线,最后便是心中有不舍,姜彤也会带着八月毅然离开。
自尊也不容许她有别的选择。
她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女子,亦不是离开男人就无法活下去的菟丝花。
这晚,两人心中明明想了许多事,却无法对对方说出口。
相拥而眠,却谁都无法深眠。
*
那一头,被谈起的安阳郡主嘴角却勾起一道笑容。
皆因皇上已经答应她,不日就会给她和卢景程赐婚。
高府内,高安阳正在自个屋子里作画,丫鬟都被她遣至室外。
长公主进来时,高安阳恰好画完最后一比。
听见动静一抬头,道:“母亲怎么过来了?”
长公主走了过来,视线落在桌上那副山水图上,眼中诧异太过明显,“阳儿画技又精进了许多。”
高安阳只是抿唇一笑,“母亲谬赞了。”
长公主也笑了,“我儿很不必自谦。”这是长公主真心话,上次见女儿作画,虽也不错,但还缺了些意境和灵气,匠气太深,今日再看,已然是大有长进!
长公主很满意,摸了摸高安阳的头顶,又夸了夸。
随后又问:“怎么屋子里不叫人伺候?”前段时间高安阳不知什么原因染了风寒,生了一场大病,足足半个月后才慢慢好转。
长公主焦心又心疼,大怒之下杖责了女儿屋子里的一干丫鬟以示惩戒。
故而,见她又是一个人呆着,生怕有什么疏忽之处,又要生病,当娘的心疼。
高安阳自那场大病好了之后,整个人都有了很大变化。
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不少,性子沉稳了,昔日那些玩闹脱跳脾气也渐渐没了,越发有了高门贵女,大家闺秀的气度,让人一见就能知道此人极其优秀。
长公主内心高兴,更疼她两分,只有一处不解,不知女儿为何会看上了镇南王府那个新找回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