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好友听完,眉头就皱了皱,小声道:“我看你们家对庶出的太仁慈了才,纵得她们都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程莹雪何尝不是这样认为,不过程琳瑶得了祖母的喜欢,父亲也怜惜她十多年在外受了苦,格外疼惜些。
程莹雪简直气得咬坏了一口银牙。
两人一边说这话,一边关注着亭子那边的,比诗已经开始。
早有丫鬟伺候着,铺展开细白的宣纸,研开浓黑的墨汁。
和姜彤比赛的那位小姐似乎胸有成竹,昂着下巴嘴角带笑,思考了片刻一斤提笔抚袖,沾上墨汁,在洁白光滑的纸上写开了。
那边下笔如有神,姜彤这里却一动不动,笔也没拿,她似乎心不在焉,又像是已经走了神。
稍微站得远些的人开始咕哝私语,又过了几分钟,就开始对姜彤失去信心,认为她定是作不出来了。
心里不免想着这人也不过尔尔,原先看她的气质作态不俗,对她还抱有一分期待,现在看来,当真不是谁都能生于贫困却逆流而上的。
这还是好的,更有那一开始就不待见姜彤的人,像看热闹一样,嘴含讥笑,背地指指点点。
姜彤放空了就有两刻钟的时间,才低声叹了一口气,而后,才拿起一支笔,沾墨,一挥而成,一蹴而就,下笔坚定果决,没有丝毫迟疑犹豫。
方才还笑笑闹闹细声言语的环境一下子就安静了。
随着姜彤放下笔,大家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落在那纸上。
白纸已不似开始般洁白无瑕,而是写上了一首龙飞凤舞的诗在上。
许多人情不自禁想凑过去看内容。
听众不约而同想到,她这是写出来了?
方才那模样,她们还以为她作不出来了呢。
跟姜彤比赛的那位也挑了挑眉,看了姜彤一眼。
虽然姜彤写出来了,不过她一点不认为自己会输。
比赛嘛,自有品评的人,在这诗会的品评人自然就是章宜宁她们几个。
琼花八仙子总能让人信服。
这几位脸上但是没什么诧异神色,依旧是带着大方的笑容。
姜彤写完没卖关子自个儿主动递了过去。
丫鬟把两人的手稿接过来,先予章宜宁正嫣然等人看,几人看得很仔细,又露出赞赏的眼神,两份互相传来传去。
过了半晌,章宜宁才笑道:“当真是大才,有这样的奇思妙想,好词绝句,我这琼八仙都要羞煞了,竟还占着这个位置作甚。”
她一番自我调侃,爽朗地拿自己开玩笑,气氛又一下子好了起来。
闻言有人立马接话,笑意盈盈,“咱们宜宁姐姐才是自谦了,要说才华,姐姐可是宫里太后都称赞过的,我们自不敢比的。”
不管是真心实意,反正这个话大家都附和。
章宜宁听到此也并不骄傲,她模样温婉,态度怡然大方,轻摇头朗声道:“这话不然,咱们这琼花诗社原就是每年可以相互比赛,厉害的上,输了也没甚,下次再比过就是,谁还能永远当个第一不成?不定明儿个就来了个更好的把我给顶下去,却人家那也是赢得堂堂正正,我输得是,才不如人,回头再努力就是,这便叫做共同进步,你追我赶,方能使琼花诗社更上一层楼。”
她这话说得实在好,且很真诚,眼底里没有一丝不自在或虚假。
姜彤心底极赞赏这人,心道琼花诗社果然名不虚传,不说别的,就说琼花八仙子如果都是这样的心性胸襟,的确让人心服口服。
也怪道章宜宁人缘好,因为她情商高,想处起来极舒服。
“贺姑娘这首‘石’写得别具一格,王姑娘的‘梅’亦是意境上佳,两首自是旗鼓相当,我也分不出个好坏来,来,咱们都来看看。”他们这里不兴叫夫人太太的,就算是嫁了人,一般也称你为姑娘,关系好的就互称小字。
章宜宁说完,大家果然好奇,争相传看,一时间更热闹起来。
那位与姜彤比诗的王姑娘脸上僵硬了几下,虽章宜宁和郑嫣然都道两首诗不分伯仲各有特点,然细论起来,她拿的花的题目比对方那个石要占便宜许多,所以其实是她略逊了一筹。
王姑娘心气亦高,既觉得输了也要输个明白,所以便直接把姜彤所作之诗拿过来看。
一首看下来,也不得不承认,这贺云珍的的确确很有些功底,哪里是传言那般不通文墨之人。
琼花诗社这边是给王姑娘留了面子才这样说,王姑娘纵不太高兴,也上前跟姜彤说她做得好。
两人算是相互吹捧谦虚了一番。
王姑娘对姜彤没了疙瘩,看程琳瑶却怎么都看不顺眼,毫不留情出口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