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到大就没伺候过人,脸长的凶,脾气不好,一直都是刺头,别人看了他不吓的跑开算胆子大,还想叫他伺候?
可周尧就是胆子大,他竟也……吃这一套!
手脚麻利的把水煮好,给周尧沏了新茶,他才反应过来,是不是酒喝的有点多,有点乐出头了?
不过最终,他给自己想好了理由。
这是他暂租的院子,他是主人,周尧是客,客人来了,主人沏茶招待,不是很正常?
相通了,封姜就把这事给撂下了。
两个人在房间里,跟一个人不同。
茶可以继续喝,撂开别人自己看书,就稍稍有点过了。
聊天吧,封姜还记着自己目的,总会时不时试探,他们之前是不是认识,为什么周尧对他这么熟悉。周尧当然也可以试探,比如深度分析封姜此来楚地目的,为了传国玉玺?为什么?
可这样,就得费心思。
这几日事情发生的太多,将来的忙碌也是显而易见,好不容易能偷这么半日闲,他们还都挺不愿意动脑子的。
不能聊天。
干什么好呢?
封姜拿了副棋盘出来,下棋吧。
周尧不置可否。
于是两人下棋下了大半天……
夜里,戌时三刻。
和周尧大战三百回合犹不过瘾的封姜突然顿住,耳朵轻轻动了动。
周尧顿时明白,轻轻放下手中棋子,不敢大声,做着嘴型问他:有人来了?
封姜轻轻点头,吹熄了烛火。
其实为了计划顺利进行,这个房间做过小小改装,他们所在正中间的位置,四周都有黑布屏风,高高围起,就算点了烛火,也不会往外露一丝。
但一般动静不需要在乎,等的重点人物来了,正往里走,却是要注意的。
灯一灭,四周一片漆黑,周尧哪哪看不到,便坐好了,不敢随意动。
突然间,手上覆上一只大手,温暖,干燥,掌心烫的惊人……
嘴唇同时被人用指尖点了点,这是在提醒他,别出声。
下一刻,他被打横抱起,换了个位置。
虽然知道这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周尧还是耳根略红,有点被占了便宜的感觉。
嗯,他还挺开心的。
他悄悄垂头,又靠近了封姜一点。
今夜有残月。
站的位置选好了,就算周尧这样视力不好的人,也能看清来人些许动作。
来人轻身功夫很好,无声无息,窗子被打开前,周尧没听到任何动静,窗子打开时,他也没听到任何动静,看着窗子静悄悄开启,他还吓了一跳。
谁能这么厉害,开窗子都不发出半点声音的?
窗子是木框,冬日风寒受冻,不动它它都会吱呀的响,动了还不响,这技术……也是够让人叹为观止的。
来人很瘦,小小一只,窗子一打开,一提气一拧腰,人就跟着溜进来了。
落地也是无声无息,为了缓冲力道,还就地打了个滚,跟个灵猫似的。
之后来人原地站了站,似是听有没有动静,觉得安全了,才又开始动作。
似是想找出房间主人身份,来人重点放在了各种柜子,衣服,书信上。他翻的很小心,手巧,无声,惊动不了任何人,翻完还顺便恢复原状,修长手指翻花似的,行云流水,还挺有美感。
这边翻完了,他缩着手,踮起脚,转个方向,换一边继续翻。
突然间,不知怎的,桌子被碰到,桌上插了花枝的梅瓶摇摇摆摆,眼看着就要往下摔——
这人一个鱼跃,扑倒在地上,险而又险的接住了梅瓶……
他还长长叹了口气,吐了吐舌。
周尧差点笑出声。
这出默剧还真是好看!
来人转完屋子两边,开始往封姜和周尧的方向走。
周尧戳了戳封姜肩膀:够了。
封姜特别坏,等来人再往前走几步,几乎要到眼前,他才突然手指一动,吹亮了火折子。
把来人给吓的……
尖叫一声,直接蹿到了梁上!
封姜抱着周尧走到桌边,点亮了烛台,斜眼看着那位梁上君子:“好玩么?可是还想继续?”
梁上君子似是臊着了,屁股对着封姜,不出声。
“别躲了,刚才声音都喊破了。”
即便方才只有短短一瞬,即便对方蒙着面,只露出眉眼,不小心发出一声短促尖叫,也足够周尧把人认出来了。
“我该怎么称呼你?大盗图七,还是……王珈?珈珈?”
梁上君子仍然在装死。
周尧和封姜对视了一眼,周尧笑的,肩膀都抖了,差点憋不住声音露出来。
封姜揉了揉他的头,压着声音问梁上:“要我把你请下来么?”
王珈终于知道时不与我,早晚要面对,干脆跳下来,扯开面巾就委屈巴巴指控:“你们,你们俩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