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同我大安有仇,讨厌我——嗯,我刚刚说出那样的话,现在不一定了,但我其实,也并不讨厌你。”崔俣眸内光芒忽闪,“虽然你针对我大安,对我皇使做下那诸多挑衅。”
“你虚与委蛇,受制于人,所有做出来的事,是别人想让你做的,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别人希望你表现出来的,一个不自由之人的保护色而已,我为何要恨?”
崔俣声音透着惋叹:“我只是可怜你而已。”
耶律伏气的跳脚,面上还要保持微笑:“你这般激我,可是想说服我与你联盟?”他嗤笑出声,眸带杀气,声音极冷,“当我是傻子么!”
“呵,”崔俣也冷笑出声,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耶律伏一遍,方才不觉得意外了,“我原本以为你不蠢的,没想到你竟然这般天真。”
“我看起来很像傻白甜的迂腐货色,喜欢以怨德么?你对我们大安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我同你交个底,”崔俣盯着耶律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大安,从、不、与、弱、者、联、盟!”
耶律伏觉得脸很疼。
以为看破了这兔子心思,略有些优越感,也能打打兔子的脸,没想到别人根本瞧不上他!
崔俣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下巴抬高,不管姿势还是声音,都非常傲慢:“我找你聊,是因为你眼瞎心盲,一心一意给别人做条好狗,老冲着我吠,我瞧不顺眼,刻意来提醒提醒你,狗做久了,会忘了自己还是个人。接下来,请务必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我怎么收拾这一堆烂菜叶子,怎么收拾你家主人!”
“至于联盟?呵,我大安不要没骨气的东西,若你改了主意,拜服我大安,转头跪求我联盟,我都要好好考虑你这条狗有点长进没有,现在联盟?你休想!”
崔俣好像真的只是为了放话而来,一通讽刺的话说完,根本不做停留,越过耶律伏就走了,姿态一如既往高傲。
耶律伏气的要死,他堂堂契丹王子,下代契丹王,长这么大,从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
呼吸略急促,理智略失,他冲着崔俣后背喊话:“呸!老子才瞧不上你大安,一辈子也瞧不上!你别想着有那一天,老子就是死,也不会寻你联盟,否则将头割下来给坐!”
崔俣也没回嘴,姿态十分优雅,闲庭信步,飘飘若仙的就走了,头都没回一个。
耶律伏气额角青筋直蹦,狠狠攥住拳,忍的身子发紧,心都疼了,方才压下冲上去杀了那兔子的冲动。
那兔子是该死,但并不是他的任务,他才不傻,随意乱动。
放完狠话,纾解过脾气,一切安于平静后,耶律伏又有些好奇,那兔子放下那等豪言,可是有了什么主意?
弱弱小小一只,没武功,没自保能力,孤身奋战,还敢放话能收拾掉这一堆烂菜叶子,收拾了东西突?
不可能吧……
只是虚张声势吓他?也不可能,除了让他气一气,有什么用呢?
左思右想,想不出什么主意,耶律伏便决定,接下来好好盯着大安军师。
观察,分析,找出对他对契丹有利的形势并加以利用,一向是他擅长的事……
看着空无人影的小径尽头,耶律伏笑的极为阴险。
就看看那兔子会搞点什么事!
……
崔俣很满意耶律伏的态度。
非常完美,他已经成功引起了这位王子的注意。
接下来,他会有除了靺鞨小辫子姑娘之外,第二个监视者。
一切都在计划中。
崔俣坐在桌边喝了盏茶,心情非常好的去领了食材,做了顿大餐犒劳自己。
晚间,他执着书看了半卷,室韦军师就来了。
这军师戴着张猿脸面具,是猴脸室韦皇使的弟弟,没有血缘关系,收养的那种。
这位军师从身材到气质,虽比崔俣强壮了不少,但比之它国人,还是修长清秀很多,很有些俊秀味道。
“你找我。”
声音也很好听,低沉透着温柔,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心生亲近。
“坐。”崔俣亲手为他倒茶,动作微缓,富有美感,“心里藏着那么多秘密,一定很辛苦吧。”
猿脸面具男人一愣。
崔俣似乎只是感叹一句,并未想听他的回答,继续说道:“你要大祸临头了,知道么?”
猿脸面具男眯眼:“你——”
“我知你不信,只是我夜观天象,看到不好的结果,有些可惜。”崔俣转头看窗外月色,音色感叹,“月黑风高,厄星侵芒,出入不顺,事事不遂,犯小人。”
猿脸面具男似懂非懂,没有出声。
“我没有拉拢你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今夜归去后,莫要睡床,安于东隅,必会无恙。”崔俣微笑道,“喝了这杯茶,便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