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不两立,自古皆如是。
冲突日渐激烈,有仙君误杀普通魔修的,有邪修反过来残忍报复仙门的,如此来来往往,早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无头冤案、哪些又是罪有应得。
到了近几百年,众多魔修被酷烈打压,一时间,仿如过街老鼠,人人自危。
直到当代忽然出了一个魔修奇才。
元清杭那位舅舅,元佐意。
天生资质惊人,十八岁便修炼出魔丹,不到三十岁年纪,更是将修为提高到了堪比仙宗金丹圆满。
少年得志,修为高绝,自然就眼高于顶,行事更是邪气恣意、随心所欲,一把妖异魔刀斩过仙门修士,也杀过魔宗中的自己人。
时间一长,各家仙宗门派便将他视为了头号邪佞。
可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元佐意做出了另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才彻底激怒了诸家仙宗,最终引来了杀身大祸。
元清杭给姬半夏又斟了一杯酒:“关于破金诀,我知道一点儿,可是又知道得不多。要不,您今天给我好好说说?”
姬半夏沉吟片刻,道:“你知道近千年来,因为天地灵气匮乏,无论仙魔,都无人能突破元婴吗?”
元清杭点头:“当然。”
姬半夏道:“元宗主在冲击魔丹最高境时,曾经走火入魔,魔丹崩裂,险些丧命。”
元清杭惊叹一声:“结果呢?”
“他天赋异禀,不仅最终撑了过来,还因次悟出了一套绝世的逆行心法。”
元清杭接口:“破金诀?”
姬半夏道:“是。这套心法之所以叫破金诀。取的意思就是‘不破不立,欲立先破’。先毁去原先的修为,才有可能重新凝丹,成功突破。”
元清杭神色凝重:“一定能成功吗?”
姬半夏摇头:“运气好的,能更上一层楼。运气不好的,失败后彻底沦为废人。”
元清杭悚然而惊:“那怎么会有人愿意练这个!”
姬半夏嗤笑一声:“好好的,当然都不敢冒此大险,可若是金丹已毁了呢?”
元清杭恍然大悟:就像元佐意那样走火入魔,又或者被仇家毁掉修为,那这的确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姬半夏又道:“不仅如此,更加诡异的是,这破金诀除了元宗主当年侥幸练成,后来就没有别的魔修成功过。”
元清杭喃喃道:“怪不得,它被叫做破金诀。”
姬半夏漠然道:“对,破的只能是金丹,可金丹毁去后,再练此逆行心法,只能凝成魔丹。”
元清杭沉思片刻,忽然骤然一惊:“那这些仙宗的人,从此以后,可就是魔修了!”
姬半夏道:“那是自然。谁想修炼破金诀,就要发毒誓效忠魔宗,和过去一刀两断。”
元清杭沉思片刻,苦笑道:“明白啦,这就是祸事起源。”
逼人挥别过去的身份,为过去的亲朋好友所唾弃不容,又怎么能保证那些人不心怀二意?
还有他们的亲人和师长,又怎会不因此而痛恨憎恶?
姬半夏眼角微微抖动,半晌才道:“元宗主难道想不到么?他只是自恃修为高绝,不屑顾忌而已。只是没想到……”
元清杭屏住了呼吸,心里一阵急跳。
姬半夏淡茶色眸子中隐约有血色闪过:“没想到害死他的,终究还是一个贪图这破金诀的无耻小人。”
元清杭试探道:“当年宁晚枫的金丹被毁,所以?……”
姬半夏恨恨道:“就是他!我们元宗主不仅将破金诀传授他,更将他当成平生至交。他修炼了破金诀后,果然修成了魔丹最高境。可后来,他却勾结仙宗,协助他们围剿我们,害得元宗主最后惨死。”
元清杭小心翼翼道:“不会吧?一剑西来、风采惊人的宁晚枫,真是这样的人?”
姬半夏冷冷道:“怎么不是?他就是背信弃义、蛇蝎心肠。”
不知怎么,元清杭心里却总有点微微的古怪感觉。
他想了想,又问:“那如今,破金诀还有人修炼吗?”
姬半夏冷笑:“失传了,因为破金诀是不能私自传人的。”
“为什么?”
姬半夏道:“觊觎破金诀的人多,可但凡来求元宗主传授的,都要服下他给的毒蛊。一旦违誓,私下传出去,就会立刻遭到蛊毒反噬,性命无存。”
元清杭眨眨眼:“所以只能自己记得,却无法传人。”
姬半夏道:“对,元宗主又不是专门做善事的。”
元清杭暗暗摇了摇头。
用酷烈的强迫手段,而不是心甘情愿,哪有什么好结果。
半晌,他忽然问:“我舅舅既然这样眼高于顶、恃才傲物,寻常人又怎么入得了他的眼?”
姬半夏道:“你又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