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瑾说:“他盯长郡,我不管。他敢阻我粮道,哼……”他背靠在马车壁上,捏着下巴暗暗琢磨。打是不能打的,只能智取。
周温和余修都觉这事为难。
余修说:“我们想要他让路,怕是往后不好再剿匪了。”
赖瑾说:“我剿不剿匪关他什么事?他是匪吗?”拦路!哼!他拍拍胸脯给自己顺顺气,说:“算了,不气了,待会儿叫他赔金子,不赔五千两,看我过不过去。”
齐仲、周温和余修看向赖瑾的眼神都写着:你疯了吧!
毕竟是将军,不能不尊敬。
齐仲抱拳:“属下再去探。”
赖瑾说:“不着急,等姓高给我们让开路,求着我们过去,你再入赵郡,不然,万一把你逮了,我拿钱去赎都是小意思,万一他提出让我为难的条件,就不好了。”
齐仲怎么想都觉得赖瑾说威远侯求着他过去不着调,可赖瑾是将军,他听令就是。他应道:“是,属下这就把斥侯都撤回来。”
赖瑾挥手,说:“去吧。”他吩咐大军继续赶路,不要停。
正午的时候,大军跟往常一样歇息半个时辰。
待休息好以后,又往前走了半个时辰,前面的地势骤然变得陡峭,两边是山,中间一条夹壁,正是好设伏的地形。
山上旌旗招展,站满了兵,搭着弓箭,还摆有石头滚木。大军硬闯,绝对会伤亡惨重。
路中间,搭了个棚子,一个穿着常服衣服上绣有代表侯爵身份的大鹏鸟图纹的男子坐在棚子中悠哉地摆弄着茶艺。
没有炒茶的大盛朝,茶又苦又涩,贵族喝茶讲究精细,从碾压、煮茶、沏茶等,完整的一套折腾下来,一个时辰都是短的。
威远侯的茶,喝得可悠哉了。
赖瑾下了马车,叫阿福牵来坐骑。
他翻身上马,带着两个什的骑兵,扬起漫天尘埃,格外嚣张地过去。他叫道:“威远侯,你给我让开,好狗不挡路。你派这么多人在这里堵住,是想伏击我吗?”
威远侯高威悠哉地喝着刚沏好的茶,满脸享受,对赖瑾的话充耳未闻。
威远侯高威旁边还有一群作陪的人,仿佛没有看见气势汹汹奔过来的赖瑾,那无视的态度充满了挑衅。
赖瑾把脑袋上的郡守官帽摘下来,大力地往威远侯跟前的桌子上一砸,砸得倒水四溅,杯子摔飞出去,围在桌子旁的人溅了满身茶水。
他们下意识地避让开,再扭头朝赖瑾看去,待认出茶桌上扔的是的官帽,表情精彩纷呈。
旁边的弓箭手,直接搭弓上弦,对准的赖瑾,威胁意味十足。
赖瑾指着威远侯高威叫道:“你有种!”他勒马调头,大喊:“传令下去,全军调头回京!你们回你们的北卫营,我回我的国公府,散伙,不干啦!我不去边郡了,那破地儿,谁爱去谁去!”
他又回头,冲威远侯高威狠狠地竖起中指,骂了句:“我干你祖宗三千六百代!”骂完,大力地挥着马鞭,往马屁股上一抽,飞奔而去。
威远侯高威看看面前那沾满茶水的郡守官帽,再看着绝尘而去的赖瑾,和紧跟在他身后追去的骑兵,既气王八犊子嚣张,又叫他这副无赖嘴脸给气乐了。他叫道:“他还能真不去不成?”
旁边一位幕僚模样的年轻男子说道:“陛下总不能杀了他,大不了罢他的官。他才十二岁,做不了郡守又有何妨。以成国公的实力,过几年再给他换个地方继续做郡守又不难。”
威远侯高威扭头看向那年轻男子,不可思议地问:“浚儿,你的意思是他撂挑子了?”
高浚说道:“义父,一个能在朝堂上扒掉柴绚裾裙的泼皮无赖,过不去,打道回京,情理之中。况且,他有沐真那么一个娘,又赶在东陵齐国犯边的时候,即使撂挑子,又有谁敢真动他。”
旁边的幕僚说:“高参军何不早说?”
高浚指向桌子上的郡守冠帽,说:“未曾亲见所见,谁又能想到呢。”三品官的官帽,说扔就扔!二品镇边将军,说撂挑子就撂。大军走到一半,直接打道回京。这换成旁人都够死上十次八次了!委实嚣张!
威远侯高威瞧见那顶郡守冠帽,再没刚才的气定神闲,阵阵气闷。
原本是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逼赖瑾答应不再在路上剿匪招兵,麻利地滚到边郡,哪想到,叫他反将一军。
如果让赖瑾一路剿匪过去,等到边郡时,指不定能聚集起十万大军。要是叫他真如传言那般打通道路,就更是棘手。即便打通不了商道,赖瑶的封就在梧桐郡,给他调粮过去,足够他养兵。十万大军囤积在边郡,还能去草原抢马,谁能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