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祁压住心头怒意,将麾下将领、官员都召来,问他们对于此战有何看法?兵甲器械、黑油火攻的方子,在打下沐瑾之前怕是没什么想头了,但军阵却是可以想办法破一破。
不然,人数优势被军阵克住,如今天这样对方一变阵,战局瞬间一面倒,那可真是想胜,难了!
十万人,打二十多万,他们竟然敢打围歼战!要不是姜祁亲眼所见,他都不敢信。
位列三公之一的司马说道:“陛下,非我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话实说,我们的军队,除了数量多、不怕死,旁的都比不过沐瑾的军队。
他们在战场上,看似分散成团,实则为相互配合的一个整体。鼓声一响,立即有军队随之变动。就说那骑兵,原本正在清剿陛下派出去的三千骑兵,虽说当时我方骑兵已经伤亡惨重,但还剩下数百骑在拼死作战。
对方听到鼓令,毫不犹豫地放弃身旁激战的骑兵,调头便朝陛下扑过去。若非陛下见势不对,即刻退走,后果不堪设想。仅凭对方能做到令行禁止这点,便已是极难对付。”
他说完,扫向坐在席间的各路公侯们。将近二十万大军折在沐瑾的火攻之下,折在里面的公、侯、子爵都有,好几个封国的兵都没了,人心浮动啊。
在座的公侯子爵们,朝中各路将军,能做到放弃眼前到嘴的战功,随着鼓令而动吗?
席上众人扫了眼司马,谁都不敢跟他顶嘴,但脸色亦不算好。奴隶没了,再征召就是了,可谁家的子弟不心疼,一条长岭山官道竟真了全军覆灭之地。再是填人命攻城,也不是这么个填法!
司马对姜祁说:“沐瑾不是说,要与我等摆开阵仗当面打吗?那就让他来!我们摆开兵马,跟他们硬碰碰地打。他们配合密切,变阵迅速,但人数有限,我们就以几倍于他们的兵力,把他们的每个军阵都困住、拖住。他们想要用军团切割我们的大军,我们只要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们就只能各自为战。沐瑾大军出战,必定会把投石机也安排上,但只要我们双方混战成团,对方的投石机便没了用场。”
姜祁算了下后面二十万大军赶过来的时间,以及将平野关、云水县大军调过来的时间,道:“那给沐瑾下战书,约他二十天后再战。”集结六十万大军全力一击,他就不信沐瑾不应战。
如果沐瑾出战,那就打围歼战,如果沐瑾不出战,再攻一次就是了。
那些黑油是从草原运来的,哪怕是用马车一批批押送过来,运输数量也有限。耗过这两波,他相信沐瑾的存量已然不多。这次先锋数量派少些,源源不断地增兵打,几十万大军轮换着攻,日夜不停地攻,就不信攻不下来。
第二天,沐瑾就收到姜祁下的战书,约他二十天后,摆开军阵,一决胜负。
他“呵”了声,说:“姜祁还真约战啊?”他把战书递给方易。
方易看完战书,小心地收好,说:“这个也算是可以放入国家博物馆的宝物了吧?”打姜祁,绝对够载入史册。
别说再过二十天,再过五天,许琬麾下的三万骑兵就到了。
这可是平原!骑兵跑马的地儿,等到双方陷入混战的时候,骑兵冲击,哪怕对方人多势众也够撕开一道吃肉的大口子。
最主要的是,骑兵支援,便意味着草原战事的结束,长岭山即将有大量援军抵达,姜祁想要再攻长岭山便没了丝毫胜算。
沐瑾就回了姜祁三个字“约就约”,再加他的一个章。
姜祁盯着这三个字琢磨半天,也看不出沐瑾面对悬殊巨大的兵力到底有没有底气。不过,打仗从来都是靠的拳头,底气硬不硬的,就那样。
他派出探子,想再探探长岭关的情况,但那边的封锁严更了,派去的探子全都有进无出。
以前打东安关再难,怎么也能爬到山顶,远远地看一看对方的兵力情况。到这长岭山,山都让对方占完了,进去的探子,活着出来的越来越少,几乎探不到什么有用的价值。
姜祁只能把心思用来训练军队上,让他们尽快适应面对沐瑾的打法。东陵山多,以前他都是打攻城战,扛着攻城梯派人爬城墙猛攻就是了,或者是派人潜入城中里应外合拿城。
他自十五岁上战场,征战二十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沐瑾这么多可怕花样的。好在只要拿下长岭山,至少到边山防线之前,都好啃了。这就如攻东安关一样,只要拿下东安关,东陵诸郡、京城千里平原尽入他手。
夺关的伤亡确实大,但夺关之后的利,更大。
从传讯到云水县、平野县,再到大军在长岭关外跟姜祁的军队汇合,半个月时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