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不能一直打, 他以后还要走发展经济民生路线,得有人口、货物流通才行。
他打仗是为自保,也是为立威,让人知道他不好欺负,但不能让人觉得他残暴不可往来,得给彼此留下打交道的往来空间。
让豪族拿金子赎人,就是相互留余地,他还能再有个进项。如果真的让豪族去开荒,体力不行,干活效率慢,还会累死不少。他们好歹都是有些文化本事的,经济民生这一块,自有他们的用武之地。
魏郡、淮郡被俘的豪族,想着以后开荒要过的悲惨日子,正在惊惧不安,突然听到能用金子赎人,绝处逢生。他们当即写信给在其它郡的亲眷求救。
虽说他们的家被抄了,不少人在外地还有些产业,外嫁出去的女儿,几乎挑的都是门第相当的人家,凑赎身的钱不难。
一众被俘虏的豪族格外积极地写信,没写信的布帛、木简,撕自己的衣服写,只求早点来人把自己赎走。
……
忙了三天,众人才把城外的尸体处理完,甲衣也都运回来清洗干净后,进行修补。
陈郡的新兵押着大量的物资到了。
屠营将带着五千女兵,护送辎重物资,一起抵达。
女兵营属于单独的营,屠营将直接归赖瑾管,不像其他营将那样中间隔着都尉。
有着运来的帐篷物资,后勤保障立即稳了。赖瑾当即从虎城县分出五万兵力,调到魏郡郡城。
虎城县留下两万经过守城战的兵卒、带着从陈郡来的六万新兵防守。
双方的伤兵加起来有三万多人,都安排在虎城县。这部份是没有战斗力的纯负担,但那是人命,哪怕缺胳膊断腿的残了,拖着半条命回到家,也总比死在战场强。
伤药不够用了。
赖瑾派人把淮郡、陈郡战俘虏中做药材生意的豪族找来。
郡城、县城都有药铺,众豪族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得看病,药材行业也是门不小的生意,有固定的供货渠道,但都在这些豪族掌握中,要买来药,还得找他们。
如今正在打仗,想要买药,得从博英郡侯他们掌握的郡县过,路被卡住了。
不过,他要通过药材商让人知道,他是爱惜性命、不愿起战事的人。虎城县的伤兵 ,有一大半是博英郡侯他们派来攻城的,有这一部人在手,只要这事嚷嚷出去,博英郡侯他们哪怕为了稳军心,多多少少都得放几批药材过来。即使博英郡侯不放行,于赖瑾而言,也只是损失几个战俘和一点买药材预付订金的事,却能重创博英郡侯的口碑。带兵打仗的人,要是落下恶名,很难再兵卒肯为他们卖力打仗。
安排人去买药,怎么算都不亏。
魏郡郡城离虎城县近,只一天时间便把俘虏到的药材商送来了。
有十几人,都是药铺的大管事或主家。
这些药材商,出自魏郡的有两家,一个是县城的百年豪族,负责药材这一块的是族长的幼弟,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身边带着长子和次子。另一家则是忠敬伯府,押过来的是负责打理药材行的大管事。
另外有两家是从淮郡过来的,其中一家跟淮郡郡守府有亲戚关系,另一个是曹县的曹氏族人,过来开药铺分号的,被逮了,其余的都是别的地儿过来开分号的。
药材的产地分散在各地,这些药材商为了品种齐全,经常互通有无,彼此间时常有生意往来,当然行业竞争也是相当激烈,冲突亦是不少的。
赖瑾不去管药材行当的恩恩怨怨,反正只要能运来药材,就是本事。
他说道:“我打仗是被逼的,生死之战,只能豁出身家性命,去抵挡以博英郡侯为首的七郡联兵,方才扭转局面,暂时占了上风。打仗,苦的是兵卒。我这里有一万多的伤兵,博英郡侯和跟忠义敬扔下两万多伤兵在战场上,直接跑了。战事一停,他们不打我了,我也就安全了。那么多的伤兵,全都是人命,总不能看着他们死在跟前,只能抬进来救。两万多伤兵,把我能调来的药都用完了。”
忠敬伯府的药材行大管事抬起头看了眼赖瑾,没作声。其余的药材商也都若有所思。他们俱都损失惨重,特别是曹县来,连家都没了,不愿意给赖瑾弄药,听到他说缺药,俱都在心里暗暗冷笑。
赖瑾注意到他们的反应,很清楚,他刚打完他们,心里肯定正在闹意见呢。他深知在许多大豪族的眼里,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从博英郡侯跟忠敬伯拿这么多人命来引他出城,就能看出来。
他抬眼看向他们:给点反应呗。
姓曹的药商报以冷笑。
赖瑾懂了。哦,这是觉得我有事求到你们头上,拿捏上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