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是被树枝灌木刮伤的痕迹,肩头上还有咬痕,紫茵他们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他被挂在树上,身上全是伤,昏迷不醒,还有气,没死。
“你命大,山里那么多野兽,偏偏你挂在树上它们吃不到,看来老天爷都觉得你还不能死。”苏锦绣在床边坐下来,看了眼那固定的板子,这东西其实没什么用,手筋脚筋挑断后,就算是要走,也只能用膝盖顶着,他的双手也使不上力,等同于废人。
林牧没有作声,眼睛一眨不眨的,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苏锦绣的话。
苏锦绣很清楚如何能刺激到他,于是她把季舒窈回宫后的事说了一遍,没多久,林牧有了反应,他朝苏锦绣看过来,眼神还是茫散的,张口声音嘶哑:“我已无用。”
对苏锦绣而言他现在废人一个,自理能力都没有,不会有任何威胁,对郡主而言他更是无用。
“你如何成为她的暗卫,这些年来为她做过些什么。”苏锦绣拿起一旁的碗,舀动着里面的米汤,“她总不至于只有你一个可差使的,你手底下还有哪些人,这些和对我而言,就是有用。”
林牧微偏了下头,不肯吃苏锦绣喂的米汤,她也不急:“我威胁不到她,却能拿她威胁你,这手段是不光彩了些,不过有用就行,你不肯说,左右我多花点时间去查,就是这其中可能郡主会吃点苦头,你也知道的,你听命于人对我下手,我和你之间的仇怨,可没我和她之间来的大。”
至于苏锦绣到底是说说而已,还是真的会这么做,林牧早在几天前就已经有所体会,她和他一样狠,便是杀人,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林牧知道,这个苏锦绣不好招惹,她手头上能动用的人多过郡主,甚至还能像在宗庙里一样掳走郡主一回,到那时候谁去护。
“你了解你的主子,她这趟回宫之后,等她能活蹦乱跳时,耐不住脾气,说不定还会做什么,我也正愁没机会抓现形,她无父无母,众人皆知她真面目后日子怕是不好过,现在摆在你眼前有两个选择。”
“第一,你什么都不说,自身难保,她做什么你也都拦不住,我做什么你更拦不住;第二,咱们可以聊聊,说不定,下半辈子大家各过各的,相互安生些。”
林牧看着她,苏锦绣的神情看起来并没有很大的诚意,看着好像随时都能反悔的样子,但这选择权并不在自己这里。
“我不急,你慢慢考虑,左右她那身子骨,没有半年也好不了。”苏锦绣搁下碗朝着门口走去,顿了顿转身,“对了,老老实实呆在这儿,也别急着寻死,季世子的人正在到处找你,不论是死是活,从你身上,总是能找出点蛛丝马迹。”
苏锦绣出去时天色微暗,走了没几步巷子内突然下起了雨。
不似春雨的清凉,暑夏傍晚的这阵雨,是将一天的热气都给化到了雨水里,空气里越发的闷,苏锦绣抬手遮了下往马车那儿快步跑去,正准备上马车,不远处噗通一声像是有人摔水摊上,抬头看去,前面那小巷口,一个人摔倒在那儿,两次都没站起来。
苏锦绣让清竹拿伞,匆匆赶过去把人扶起来,巷子内积水的地方脏兮兮的,这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浑身上下泥泞着,就连脸上都是脏雨水,他万分不好意思的看着苏锦绣:“多谢姑娘。”
站稳后他顾不得自己脏,忙捡起掉在地上的雨伞和一个木盒子,盒子已经摔开了,里面几块糕点掉在地上,早就弄脏了,书生满脸可惜着神情把糕点都捡起来了,放回到盒子内,轻轻擦了擦盒子上沾到的脏水,却忘记自己现在还一副狼狈相。
“你的腿受伤了。”赶过来的清竹看着他摔破的袍子,露出的地方,膝盖那儿都摔出血了,走起路来一瘸一瘸。
“不碍事,我还要去接我娘子,这雨越下越大。”苏锦绣的目光落在他一直小心抱着的匣子上,这匣子看起来旧,上面的花纹却还在,虽卖不了好价钱,买回来的时候却不便宜,再看这位公子衣服上的补丁,委实有些差异。
“你要去哪里接人?”
“保安堂后头。”
“你这样怎么去接人,走过去还有不少路,冯叔,你去保安堂把他娘子接过来,这位公子,你娘子叫什么?”
不知想着什么,书生最后道:“她叫如意,劳烦姑娘了。”
苏锦绣跟在他身后朝巷子里面走去,最后到了一间如安置林牧那样的小院,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不大的院子里还搭了个很简单的小藤架,屋檐下摆着大小不一各种各样的盆子,有些还破了,上面种了些花草,雨水拍打下正是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