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音眼神微闪, 苏锦绣知道她愿意说这些, 便让她做了一道选择题:“今天死的那些人,是支持你哥哥的部下,跪着的人里面,还有不能站出来的, 这些人,最后都可能会死。”
“我答应救你哥哥,可你也看到了,我们就这么几个人,我没办法救其他人,更救不了你们所有人,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到时候救了你哥哥之后,你们可以留在上都城里生活,而这边族里,恐怕你们是回不来了。”
“回去之后我一样有办法对付塔坨族,但这其中他们会牺牲你们驱兽族多少人,我无法估量。”
这些话对一个仅七岁的孩子而言也许太过于残忍,让她现在去背负一个族的兴亡也太过于沉重,可大部分的事情都不能十全十美。
苏锦绣也有别的办法来达到目的,她之所以会问,不过是想给宝音他们将伤害减低到最小,这些族人能好好活着,不就是他们所求的么。
许久过去,宝音紧紧捧着手里的碗,垂下头去嗡声:“每到月圆之夜,就要放血给驯养的哧兽,这样可以让哧兽和主人更加亲近,也能顺利被驱使,族里的人并非所有人都可以驯养,在小的时候会去那边山谷里和驯兽接触,若它肯亲近,就是它选中的人,选中之后从小就要训练它们相互搏斗,成年之后要关起来,只能和驯养的人接触。”
“石室内,那个坛子中的东西,是不是有毒。”
宝音猛地摇头,泪汪汪哽咽:“那是阿父过世后大祭司想出来的,让成年的哧兽整日浸泡在里面,这样伤到人后就能使人中毒,他说我们族里人太少,这样可以更好的保护族人。”
那不过是几年前的事,苏锦绣毫不怀疑,这个大祭司早就和塔坨人勾结在了一起,而塔坨族的这个计划也是早早就培育起来了,他们盯上驱兽族这块肉已有许久,定北王沉得住气,那头哧兽在榕庄关了好几年,想必也是这个大祭司为了讨好献给他的。
“你们的大祭司,是要把你们整族人的性命都葬送出去。”
宝音抬起头看她:“为什么?”
“我看他应该是怕极了这山神的惩罚,想要长命百岁。”苏锦绣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别担心,我有办法。”
……
入夜后,苏锦绣去了一趟施正霖他们所在的屋子。
也是等着她,薛定奕也在屋里,翻窗进去后他们正说及薛定奕今日在山谷里找到的东西,摆在桌上,看起来像花一样,顶端结了黑紫色的果子。
“我在山谷的最里面发现了一片这个,在天黑时我又过去确认了一下,这个东西我只听师傅说起过,叫紫株草,果子有毒。”施正霖摘下上面的果子放到碗里,用勺子碾碎后,苏锦绣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她看向施正霖,他的神情也是那样,这和他们在榕庄石室内闻到的液浆很像。
“白天那片地方很正常,但到了晚上,起雾后这些果子就会将里面的毒散发出来,我看了一下,这东西在山谷里长了许多,最里面还有一片专门空出来的地方用来栽种这些。”薛定奕越往里走就越觉得不对劲,外面些都是野生长的,里面种着的那些像是另有所用,“虽说这东西毒性不强,但量多了还是很危险,若此物在山谷中已经存在多年,我想这是导致这些驱兽族人短命的原因之一。”
“今天我过来的时候,走得快一些还是觉得闷闷的不舒服,但白天出去时就没有这样的感觉,是不是这个的缘故?”苏锦绣碾开一颗,大批的种植这些,肯定是那大祭司用来做那些液浆。
“这边地势太低,三面环山,气不流畅,山谷里都没什么风,入夜后这些毒在山谷里散开后,白天驱散不干净,都沉积下来了,时间一长,就会在这些人身体里沉下来,最初不明显,时间越久越严重。”
苏锦绣沉吟片刻:“我看到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年长的人,精神很差,宝音和塔娜就比他们好一些,是不是因为她们离开了这里的缘故。”尤其是宝音,她现在年纪还小,只在山谷里生活了六年,所受的影响肯定比别人要小,可即便是那样,薛定奕的师傅也不能帮她将身上的毒全部拔去,换做那些住了二三十年的人,他们还能有救么。
四个人坐着沉默了会儿,施正霖微哑着声音开口:“不仅如此。”
苏锦绣抬起头,他的脸色真的不太好,比那次遇到野贼还要差,一想到南药说的,对于他这反复无常了数个月的伤,苏锦绣还真有些过意不去,这伤还是为了她受的。
“驱兽族的祖辈是从岷山迁移过来的,他们原来应该是生活在岷山周边的族群,岷山那边长年累月有积雪,他们驱兽打猎,生活环境虽说艰苦,那地带却没什么虫害,干燥的很。这边山谷里地势太低,容易生出瘴气不说,多虫病咬疾,潮气湿热,他们从北迁到此地定居,难适应这样的环境,最初还死了很多人。”活下来的人也不见的有多好,就如现在看到的,长年累月生活在此,早就中毒已深,生下来的孩子也不会好,从娘胎里已经带来了病,再生活在山谷里,怎么会不短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