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排在后头听的都快要睡着了的大臣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睡意一下子全没了,抬头看着上首坐在龙椅上表情和善的皇帝陛下,众臣觉得皇帝陛下越发的天威难测了,常言道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可是他们的皇帝陛下明明表现在脸上的是那么的和气,可是那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惶惶不安。
于是在皇帝陛下询问他们意见的时候,他们都一致的低头不语,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楚邵元满意的点点头,于是在大楚朝堂只手遮天,指鹿为马几十年的傅家就这么彻彻底底的没了。
行刑的时候京中百姓纷纷前去围观,赴法场的不止傅家一家,傅家的核心势力全都在那一天被处决,周良带着侍卫押着囚车在康定的街道上浩浩荡荡的走着,百姓们站在街道两旁围观,有的人之前还在买菜,为了凑热闹,手里挎着个菜篮子,就跑了过来。
不知是谁起了先,往囚车里的傅雷扔了个鸡蛋,百姓们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嘴里叫嚷着奸相,祸害,烂菜叶子,鸡蛋什么的一齐往囚车的方向扔去,一时间哭声,叫喊声混做一团。
傅绮月披头散发的坐在囚车里,嘴里叫嚷着;“本宫是皇后,你们谁敢杀本宫。”那样子,已然是疯了。
有那慈悲之人看了心中不忍,也有那通透之人不禁感慨,真是一朝贵时高于天,一夕贱时低于土。
傅家满门被斩,唯有太后一人被囚于慈宁宫中,午时三刻时,她坐在慈宁宫的正殿,眼睛盯着紧闭的大门,突然笑了起来,她这一生,爱过,也疯狂过,她的父亲帮助先帝夺得帝位,她是傅家唯一的女儿,她自见先帝第一眼开始便喜欢上了他,可那人偏偏是没有心的,他自私自利,从来都只为自己,他不爱任何人,他只爱他自己,这样也挺好的,最起码代表,她没有输给任何人。
别人都以为她贪恋权势,可事实不是这样的,她也曾渴望过爱情,豆蔻的年华,谁家少女不思春,可那些美好的幻想在先帝一次次的纳妃中渐渐破灭,直到她知道她入宫多年不能有孕其实是先帝动的手脚时,那最后的一丝期待也没了,一个女人,丈夫不爱自己,自己不能生孩子,多么的可悲,她是京城傅家的女儿,她有她的骄傲,她想既然你不爱我,那我也不要做个深宫怨妇,没了爱情,我就要权利,权利啊,让人沉沦,当权利握在手里的时候,就会发现心里面也踏实多了。
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的开了,她侧坐在榻上,轻声的说一句;“你来了。”
来人一袭淡粉色的云烟衫,简单又不失典雅,她推开门,并未回话,转身轻轻的把门合上,然后走至太后面前,跪下,低着头说道;“主子。”
太后听了呵呵的笑道;“难为你了,还肯认哀家这个主子。”
“太后娘娘永远都是奴婢的主子。”谦卑的话,淡漠的声音。
太后突然从榻上下来,走到那女子的身前,蹲下捏住她的下巴,女子被迫抬起头直视着太后满是阴霾的双眼,她用劲的将脸往一旁侧过去,不去看太后的眼睛。
“怎么,你不敢看哀家吗?你怕了吗?”
耳畔传来太后的声音,她能感觉到太后说这话时用了多大的力气去咬着自己的牙齿,她轻轻的闭上眼睛,叹了口气,道;“奴婢不是不敢,是不忍。”
“不忍?”太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面前的女子,忽而松开女子的下巴,向后退了一步,指着女子说道;“你不忍,你是在可怜哀家吗?”
“是。”那女子转过脸直视着太后,屋子里一片死寂,女子和太后对视着,半晌,那女子说道;“说到底,太后娘娘您也不过是一个为家族所累的可怜女子而已。”
她说完看着太后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身上穿的还是她最喜欢的凤袍,头上戴的还是最华丽的凤冠,即便已经这般落魄了,可她的妆容还是那么的一丝不苟,就好像,她还是那个手握大权,站在权利顶端的太后娘娘。
太后坐回榻上,审视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忽然嗤笑一声,她这声笑,笑的不是眼前的女子,而是她自己,那跪在地上的女子一点都不诧异她会突然的发笑,反正对于太后的阴晴不定,她早就习惯了。
太后笑够了,指着跪在地上的女子,语气里带着一丝赞赏的说道;“苏氏清如,你是哀家养的最失败的细作,却是哀家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子。”
“多谢太后娘娘赞赏。”
太后哼了一声,对着苏清如说道;“你知不知道,曾经,哀家对你的期待比对绮南还大。”
苏清如听后沉默了一会,道;“奴婢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