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芷聆乖巧应下,离开了延寿宫就是去祖祠祭拜,已经有司官等候在那边,等着祭拜过后把皇后的名字记入到皇家中去...
这一通忙完,回到凤阳宫已经快中午,皇上没有和她一同过来,临时有事回了景殿宫。
回宫之后换了一身轻便宫装,随后有宫女拎着午膳进来,褚芷聆走到外殿,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嬷嬷,“何嬷嬷,一炷香后,把凤阳宫的宫人都召集起来。”施家到底给她陪嫁了些什么人,她还没认全呢。
吃过了午膳褚芷聆走到屋外,所有人都到齐了,四月的午后日头也不小,褚芷聆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施家没有给她准备很多人,也是怕人多嘴杂容易说漏了,就连施沫楹的奶娘都没有随嫁过来。
施家进宫的两个嬷嬷四个宫女,凤阳宫中两个嬷嬷八个宫女,加上清扫打理的几个,凤阳宫里有二十一个人。
这么多人,除去那六个,褚芷聆还不知道其余的人到底可不可信,里面又有哪宫的人,于她而言,如今首要的,就是要留几个可信的在身边,起码得只是她的人。
褚芷聆站在这里晾了这些人一会儿才开口,语气并不和缓,“宫中多规矩,凤阳宫内规矩更多,你们入宫多时,什么事该说,什么事该做自己都该清楚,哪个宫的人做了没规矩的事都有原谅的余地,唯独凤阳宫里不行。”
这些宫人下跪听命,关于凤阳宫的事情,褚芷聆交给了两个嬷嬷一同打理,一个从施家随嫁而来的,一个是宫中分派的。
随后回了内殿,昨夜睡的晚,又噩梦一场,褚芷聆累了,躺下之后很快睡去,再度醒来,已经是傍晚...
快晚膳的时候皇上过来了,和她一起用膳,这几日都是如此,之后两个人在花园里散步了半个时辰,舒季清和她靠的很近,而每近一步,其实禇芷聆身子便紧绷了几分。
宫人们站的很远,所以对于舒季清来说自在许多,此时是四月,花园里的牡丹花开的正好,舒季清带着她走进亭子,亭子四周都围绕着盛开的牡丹。
他的语气里有一丝的怀念,“朕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候她才六岁,就是在牡丹花丛中,她立于中间,可爱的胜过了这些花。”
情人眼里的对方总是最好的,在舒季清眼中,所有那些过去,都是他现今留下的回忆珍藏。
“皇上记得可久远。”禇芷聆不去看他,而是看这些花儿,红色,粉色,白色,她是很钟爱这些花,丞相府中,爹爹曾经为她辟了一个园子用来种她喜欢的花种。
“朕怎么会忘呢,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舒季清叹了一声。
这一声叹息入了她的心底,在她克制平静的波澜里又落下一子,泛起了涟漪。
进宫的这些日子她常常在想,是不是应该告诉他,她没有可相信的人,现在没有办法去查,没有办法找到弟弟,可她还可以相信他。
但这样的想法越强烈,随之而来的就是越加强烈的不安,是了,她知道他们相互钟情,可她并不确定当她说了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爹通敌叛国是证据确凿,除了她,还有谁像她这样坚信爹是冤枉的,而眼前的人,可是险些因此丧命的人。
舒季清见她不说话,转过头来看她,看她侧脸的神情凝重,借故问了她,“你说,她会不会恨朕。”
禇芷聆一怔,“皇上何出此言。”
“朕受伤昏迷,没能及时保住禇家,若是朕早一些醒过来,事情就不会如此,是朕的错。”年少登基,大权分揽,如今的朝中这些大臣倚老卖老,不肯放权,于他而言,不是内忧外患是什么。
禇芷聆沉默了,怨么。
她怨过,在娘上吊自杀,爹被斩首的消息传来,看着禇家这么多人跟着处死,禇家被抄,她和弟弟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里见不到面,到后来带去充军充ji,她怨恨过他为什么不保下禇家。
她不堪今后受辱,跳崖自杀,在她最需要他的那些时候他都不在,她怨恨过他为什么不来救他。
尽管知道他当时是昏迷不醒,险些丧命黄泉,可若是一点都不怨恨,那也是骗人。
良久,禇芷聆开口,“禇姐姐不会恨皇上的,她知道皇上并不想这件事发生。”
“可她会怨朕。”舒季清接上她的话,禇芷聆张了张口没说话,舒季清看着她,仿佛是要透过她看到另外一个人似得,“她跳崖的时候一定怨恨朕,因为朕没能出现救了她,救了禇家。”
他了解她,不会恨他,但是会怨他。
禇芷聆鼻头一酸,当着他的面避过那视线,热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的不肯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