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季清静静的看着她,眼底没有一丝波澜,也不为她这模样所动,半响,抬了抬手。
桂公公亲自出去,一炷香的功夫,再度回来,手中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盖着一块布。
端到了蓝婕妤面前,桂公公掀开了那布,盘子里放着一个荷包,几包珠子,还有出入宫的一块牌子。
“这是从小霜身上拿下来的荷包。”舒季清在一旁淡淡的提醒,蓝婕妤神色一变,下意识的往后退却。
她是怕,她虽没见过从井里捞上来是什么样情形,可井水一事加上袁婕妤后来噩梦连连的遭遇,如今看到这荷包,她从心底里就觉得悚然。
“这几包珠子,一包小霜让制衣局的人交给舞女的,一包是埋在朝霞宫小霜的住所外,另一包,是在怡风宫中搜到的,这令牌是十二当日出宫时怡风宫的宫女所用,十一那日皇后带着你们前去看歌舞楼的节目安排,此后你就派人出宫寻这珠子,十五当晚没有如你所料,场面控制住了,你怕查下去查到怡风宫,很快你就派人杀小霜灭口。”蓝婕妤后退一些,桂公公就靠近一些,一定要让她看清楚,蓝婕妤脸色煞白。
“当日刑部的人进来查时已经查到了怡风宫。”只不过当时舒季清没有追究她的责任,死了一个宫女,中秋宴会上的事又圆回来了,不必再引起什么慌乱,所以把这件事淡下去了,“朕说过,你千不该万不该,派人对皇后下毒。”...
皇后病下的第三天,蓝婕妤被打入冷宫。
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皇后病倒的缘故,肯定是和蓝婕妤脱离不了干系。
很快宫外得知了此事,蓝尚书为此连夜进宫求见皇上,女儿这才入宫几个月就被打入冷宫,下半辈子等同于废了。
素日里在皇上面前吃的开的蓝尚书这一次却吃了闭门羹,候在宫外几个时辰皇上都没有接见,第二天,蓝夫人进宫想求见皇后,也被拦在了凤阳宫外,只能转而去了延寿宫求见太后娘娘。
此时褚芷聆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送去司教所的宫人,最终回到凤阳宫的只有四个,下了朝皇上来凤阳宫看她,褚芷聆正在小花园的亭子里透气。
病了这么一场,褚芷聆消瘦了很多,舒季清进了亭子,站到她身旁,褚芷聆指着亭子边的秋菊笑道,“皇上您看,今早这儿的花都开了。”
“外头风大,回屋去吧。”舒季清看她脸颊上脂粉盖不去的苍白,握了握她的手,指尖泛凉,牵着她的手回了屋子。
玉茵斟了茶之后就退下去了,褚芷聆手捧着杯子,这几日都没让她们请安,但宫中的事她也知道,如今蓝婕妤被打入冷宫,皇上还不肯接见蓝大人,这是铁了心不想让给蓝婕妤机会。
“皇上,蓝婕妤的事,是不是罚的过重了。”褚芷聆知道他动怒是为了自己,但如今这形式,蓝婕妤一直身在冷宫,怕是蓝尚书不会再如此尽心。
“她要害你,朕若还姑息,那此后凤阳宫可还能安定。”舒季清拍了拍她的手,语气缓了缓,“朕知道你担心什么,但这朝堂之事,朕退不得。” 他退这一步,今后就要退十步百步。
“臣妾不是这意思,这条条的罪,论大了欺君,论小了也是谋害性命,打入冷宫并不重,但皇上您应当接见蓝尚书,您需和他言明,蓝婕妤犯了什么错,再给蓝家和蓝婕妤一个机会。”褚芷聆靠近他耳畔轻轻说了几句。
带着热气的呼吸萦绕在他耳边,舒季清身子微微一绷,等到褚芷聆说完,他这耳根后头竟隐隐的泛了些红。
褚芷聆看到了,低头喝着茶,掩饰眼角的笑意,后者有些恼羞成怒,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听的候在门外的桂公公还以为主子怎么了。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舒季清点点头,褚芷聆抬起头,脸上还洋着笑意,“如此一来,皇上也算是顾念了君臣之义,仁至义尽了。”
两个人靠的极近,所以只要一转头就能看到她脖颈处的白皙,鼻息还有淡淡的香气,舒季清的视线停在她闪烁的眼眸,四目相对,舒季清嘴角上扬,眼底那一抹深意更泛露骨,最后还是褚芷聆先落荒而逃撇过视线。
这是无声的对弈,舒季清终于在刚刚她靠在自己耳畔低语时的尴尬中掰回了一局,带着分孩子气,神情得意的笑着...
傍晚的时候蓝尚书又进宫来求见,这一回皇上接见了他,在景殿宫中带了一个多时辰,离开的时候,宫人看到蓝尚书好似瞬间老了好几岁。
快天黑的时候褚芷聆去了一趟冷宫,门口的嬷嬷见是皇后,开了门带着她入内,蓝婕妤还是穿着那天皇上前去怡风宫的那一身衣服,安静的坐在桌子旁,看到她进来,起身淡淡的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