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一听,拉着荣柱就去了厢房,劈柴,开什么玩笑,她儿子的手是能干那种粗活的?
宝儿看着那带着些病态的脸色,到底是让孙氏给宠坏了,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说,看人看事也一副高傲相,宝儿着实不明白,他有什么高傲的理由。
在沈老爹家吃过了早饭,宝儿他们就去平日里熟识的人家都走了个遍,到了家之后,准备好蜡烛香火上山祭坟。
王氏去世后,和沈大柱葬到了一起,坟墓重新修禅了一下,宝儿走在后面,禄德和禄生背着两个小的走在前面,在山路上慢慢往上走,这片山是在陇坡还要上去一些,走了一会便走到了,宝儿看着那泛青了的石板雕刻的碑文,心情忽而有些低沉。
“好像有人来过了。”禄德拿起树枝正要扫一下墓前,发现墓碑前的泥地上插着几炷香,才燃尽了一半,地上有一些烧完的纸灰,宝儿望向山脚下,星星点点的认不出模样,“兴许是爷爷他们早就来过了。”
禄德没有多想,把墓碑周围的草拔了些,从篮子里拿出碗放上一些贡品,点上蜡烛和香火向着墓碑拜了几拜,“爹,娘,我们来看您们了。”
宝儿拉着小栓和翠儿,双手合十向着墓碑郑重的拜了几拜,望着那泛着青斑的字迹,恍若久远。
“爹娘,今年咱们家收成好,这是咱家自己做的馒头,还是参了苞米粉的,这苞米是宝儿种的,今年咱家还起了房子,建了鸡舍和猪圈,前后足足六间屋子呢。”禄德对着墓碑慢慢地说着,好似在叙述这一年来家里的所有,告诉那沉睡的人,他们都过的很好。
“爹,娘,咱们过的都很好,你们不要担心,宝儿长大了,会持家了,还让禄生上了学,你们放心,咱们会越过越好的。”宝儿听着有些哽咽,一旁的小栓双眼泛着泪花喊着娘,翠儿也偷偷地擦着眼泪,宝儿将她们环在怀里,暗暗地发誓,这家,一定会越过越好。
一阵风吹来,带着些呜呜声,仿佛是沈大柱和王氏听到了他们的话,给予的回应,宝儿看着被吹起的纸灰漫天飞舞了开来,洋洋散散地落在了地上,禄生看着蜡烛烧的差不多了,从篮子里拿出一叠冥纸压在墓碑前,又烧了一些经文点在碑下,“差不多了,走吧。”
正要往下走,看到沈老爹带走一行人往上走,“爷爷,你们也刚来么?”宝儿看陈氏手中提着的篮子,里面放着些香烛,不免有些疑惑。
“我以为爷爷你们早就来过了,我们来之前这儿就有人上过香了。”大年初一会到坟头上香的都是亲人,如若不是沈老爹他们,那会是谁?
沈老爹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随意掩盖了去,“你们拜完了就赶紧回去睡觉罢。”说完就带着孙氏他们上了山。
一回到了家,宝儿将小栓和翠儿往被窝里一塞,自己洗了把脸也钻进了被窝里,一夜没睡此刻一沾到枕头,不等想什么宝儿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禄德在灶间将昨天还多的饺子下锅煮了熟等着他们起来吃早晚饭。
宝儿迷迷糊糊地吃过了饺子直到在院子里吹了一阵风才清醒了一些,到屋后看了一下猪圈里的两头猪,给它们换了下水剁了些猪食,王二婶就带着小山和小妞上宝儿家来了。
“我在想你们说不定明个就要去你姥姥家了,所以先提前过来一趟。”王二婶打开手中的包裹,里面放着手套子,边角带着些白绒,摸上去毛茸茸的感觉,外面的面料是用锦布缝制的,里面伸手进去就很暖和,宝儿看着那锦布上绣的花样,再抬头看王二婶,“这…”
“这什么,快带上试试。”王二婶把小妞让小山抱着,拿起袖套将宝儿的手拉了过来,双手往里面一插,刚好没了手腕,“我还想会不会大了,这一戴倒是刚刚好呢。”宝儿双手插在手套子里,忽然说不出话来,良久看着那棉套子,抬起头望着王二婶。
“傻孩子,你的生辰快到了,王二婶怎么会不记得呢。”王二婶摸摸宝儿的头,“你出生的时候啊,下了一场好大的雪,那是初三那天,你哥哥跑来我家说,娘要生了,等我过去,你就已经生出来了,当时你爹那个开心啊,终于有个闺女了,外面还飘着大雪呢,屋子里就听见你的哭声,大年初三啊就是咱们宝儿的生日,王二婶怎么会不记得呢。”王二婶搂着宝儿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宝儿低着头,肩头微耸,一滴泪落了下来,渗入了手套中。
那像是回到儿时的时候妈妈常常搂着她的感觉,宝儿心里一瞬间那些委屈和无助纷沓而至,时常你难过的时候伤心的时候有人安慰你就会哭的越凶,宝儿此刻就是这样,泪水一滴一滴掉在了手套上,没入了其中,王二婶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这春冻凉的很,要是冻坏了手,你娘也会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