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的功夫，平静的海面变的波涛汹涌，大浪一浪高过一浪，漫天星空变的黑暗如漆，一道闪电如同一条火蛇冲破了黑暗，将天空切割开一条裂口，狂风向四面八方伸展，将整个海域切割的支离破碎。

‘滴答——滴答——’

雨水落下，拍打着海面，片刻之后，雨点变成了线，继而一阵大雨，似银河倾倒，沧海倾盆。

雨水将顾祁言淋湿，黑暗中那一点红光也随之消失，他却丝毫不觉狼狈，嘴角扬起一抹残酷的笑。

暗夜之中，一袭火红衣袍的姬女终于出现。

“终于来了。”

他看着在他面前落下的姬女，眼中充斥的，是病态的狂热和兴奋。

“事儿办的不错，不枉我花费大力气让你重生。”

姬女勾起他的下颚，奖励似的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顾祁言嫌恶的偏头躲开：“魔种已经种在卫淮体内，我不管他人的死活，但你必须保证裴炎的安全！”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姬女嗤笑一声，冷言讽刺道。

后者眼中闪过一抹晦涩，哑声道：“这次不会了……我会给他幸福！”

“桀桀桀……好戏即将开演，一起拭目以待吧。”

姬女露出一抹阴冷的笑，突兀的打了个响指。

*

有情道与无情道，与道无关，与情有关。

修有情法的人，看似有情，实际冷漠无情。

修无情法的人，看似无情，实际处处留情。

有情生无情，无情生有情，再把情灭了，仅存有与无，以此证道。

斩断所有情缘——友情、亲情、爱情……就是得道成仙之日。

毁灭所有吧……

你的时代，终将来临……

卫淮脑海里，魔音不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些话。

“不……我不要……滚开……”

熟睡的卫淮浑身布满冷汗，脸色苍白如纸，他眉头紧蹙着，时不时呓语出声，身体一半冷、一半热，不停冲击在血液中。

翻滚、膨胀，等待着爆炸后的支离破碎。

呓语声和身体动作过大，吵醒了一旁熟睡的小白。

困倦的睁开眼，他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偏头看向一旁的卫淮。

“淮淮？”

“滚开……救、救救他们……”

卫淮并没有睁开眼，依然被梦魇困住，他语气急促而痛苦，绝望的泪水不停顺着眼角滑落。

“淮淮，醒醒……”

小白目露担忧，扑向卫淮轻拍他的脸颊。

淮淮的体温怎么这么低，心跳和呼吸也在下降！

察觉到他处于死亡边缘垂死挣扎，小白被吓到了，不得已，他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腹中的妖丹缓缓吐出，顺着两人相贴的唇被送进卫淮的体内，白色的妖丹不断散发着光晕，驱走了他体内的阴寒之气。

卫淮渐渐安静下来，体温和心跳以及呼吸也渐渐恢复。

确定他没事了，小白猛地一吸，进入他体内的妖丹再次回到了体内。

顷刻之后，卫淮缓缓清醒。

“淮淮，你没事吧，呜呜呜，你吓死我了！”

小白呜呜的哭着，将脸埋进他胸口，心有余悸问道。

“对不起……吓到你了……别担心，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卫淮嘴唇干裂发白，喉咙更是肿痛干痒，声音如同破风箱一般说完这句话，他颤巍巍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是什么样的噩梦啊，将你吓成这样！”

小白眼中含泪，抬头望着他问道。

那至纯至净的眼眸，只让卫淮心脏猛缩，如同被人攥住了呼吸。

那是一个怎样的噩梦呢……

不，那不是噩梦。

那是人间地狱……

他看到了‘未来’！

海啸袭来，人类发狂，到处都是血，而他成为无情地刽子手，用冰冷的刀刃捅穿了所有亲朋好友的心脏。

他无喜无悲看着熟悉的人一个个在他面前倒下，裴炎、江澈、苍冥、霍行渊、吴荃、霍桢……

他终究成就了他的道……用他们的鲜血！

这就是，他想要的道么……牺牲别人，成全自己！

卫淮悄然握紧了双拳，眼中流露出迷茫的神色。

“一个非常非常可怕的噩梦……”

他的喉咙好似灌入了雪，身体一寸寸被封冻。

“不怕不怕，噩梦滚开，白白会去梦中保护你的，变成大蛇妖，将所有你噩梦里的坏蛋都鲨光光！”

小白眼中溢满心疼，挥舞着小拳头说道。

“好，小白保护我……我有些累，小白，你抱抱我好不好。”

卫淮哑然一笑，语气溢满恳求。

小白点点头，在他身旁躺下，大方的拍拍自己的肩膀。

卫淮靠过去，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感受着他偏低的气温和身上沐浴露的味道，眼中溢满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