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她冷落,脑子就易清醒些,那种他可有可无的感觉更明显。
一路长怡安静了一会,蜀光跟随在她身后,一直无话,显得比平时要沉默些。
他以往来了,总是较常开口的那个。
这次一来,话比往日显得少了。
长怡也没觉得奇怪,她与蜀光相处的时日一年也就那么一两个月,还未必是天天见着日日都说得上话,虽然蜀光今年较以往变了些,但也不明显,而且,不过是少说几句话罢了,别人不想说,她也无强迫他人之意。
长怡兴高采烈回来,先与蜀光去见了父亲,见到父亲,她欢喜一福,眉开眼笑地道,“今日女儿一条都未钓上,不过小将军身手不凡,钓了一桶,还有好几条鲫鱼,可蒸来让您挑给母娘亲吃,您快看看。”
她让奴仆把桶子也带上了,说话间自个就提着桶子向前。
看女儿那欢天喜地的样子,狄禹祥哈哈一笑,等娇娇女儿一到身边,他接过桶子一看,笑道,“是不少,交给厨房罢,怎地你就一条也未钓上?”
“不专心所致,”长怡吐吐舌头,“光顾着吃去了,鱼上来了也没顾上搭理,这不,鱼吃了饵我才去提竿,鱼儿早吃饱了走喽。”
“你啊,做人可不能这般顾此失彼。”狄禹祥摸摸她的头,言辞间虽是教训,但脸上轻松一片,一点说教的意味也没有。
“无碍,也不是非要钓不可,我喜欢的是过程,今天我过得极好,没钓上鱼也影响不了什么,咱们家又不缺我那几条鱼下锅。”长怡弯着眼高兴地笑,一点介意也无。
随之她转过话,朝蜀光笑眯眯地道,“不过要谢谢小将军愿意把他的东西给我……”
“劳烦了。”狄禹祥顿时便朝蜀光一笑。
蜀光这时垂下一直看着他们说话的眼眸,抱拳道,“世伯客气了,这是侄儿份内之事。”
“这一天世侄也累了,早点下去休息罢。”狄禹祥朝身边狄丁道,“代我送小将军出门。”
“是。”
“小将军,请。”
“蜀光告退。”
狄禹祥发了话,未给人半字一句的答话,就让人走了。
长怡在旁看着,嘴角更是高兴地翘得老高。
自家的父亲与别人不一样,在母亲面间,他是再温柔不过的丈夫,在儿女面前,他是严父严师,但也是那个再疼爱他们不过的父亲,在同僚属下面前,他却是那个仅是温言,就绝无一人把他的话当废话的狄大人……
她爱戴他,但随父兄们见得多了,她亲自见过的事情多了之后,也知像父母一样的一世,可遇不可求。
她是随遇而安,又只顾眼前的人,从小在南海那种常年充斥着肃杀气氛的城邦长大,见惯了生死别离,见多了伤心欲绝,早知人要及时行乐,才对得起老天爷给她的这条小命,对得起给她这个和睦的家。
而且她自小就知人过于偏执于没有的东西,或者得不到的事物,不过是让己,让身边人不开心而已。
她要是愚蠢不知足,其实付出代价的不仅是她,更多的是身边这样抚养疼爱她长大的人。
这也是她一直不排斥随蜀光成婚的原因,选择蜀家,父母自有他们的考虑,如果有更好的更适合她的,想来父母也不会定下此人。
这时狄禹祥看着女儿老是兴高采烈的脸,不由失笑地轻摇了下头。
妻 子看似端庄温婉,但她的温柔仅限给她身边的那几个人,她不冷清,但计较得失,给谁几分还是不给,她心中不用算都有分寸,而且表现在外,她与谁都不会太亲 近,更不会与人热络,所以哪怕她一生从未大声说过话,从未提起嗓子喝斥过下人,但她在家里的威望却是与他一致,而女儿的表现却与她大大不同,她每天快乐得 像只百灵鸟,谁都能听得到她的轻歌浅吟,看得见她的无忧无虑,无人害怕她,更无人提防她--就是有那察觉提防的,也会因她时时在身上的天真烂漫掉以轻心。
说来,狄禹祥也认同妻子的言词,长怡比她更懂得活得快活,更懂得掩饰她的利牙尖爪,他们无需担心这样的她。
“爹爹……”长怡这时开了口,知道父亲留她下来肯定有话要说,她便笑嘻嘻地唤了他一句。
看着蜀光退下,想了一大堆的狄禹祥回过神来,笑着与女儿道,“我想这几天带你娘亲去莆田视察,回去四天左右,不知狄小姐可否在家代母执几天家?”
“又去?”长怡叹然。
狄禹祥微笑。
“自管去就是……”长怡想了想,也知怕是自己生辰在际,母亲没答应随父亲一道去,父亲到她这里来说来了,“娘亲那我等会去说,定会让她随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