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云烟心中再生不祥之感,她死死地盯住魏瑾泓,脸上的笑越来越冷,越来越小……
直到门响,有丫环在外面说大公子大少夫人有何吩咐,就跟那夜一模一样。
“无事,退下。”魏瑾泓说了那夜一样的话,眼睛却是没有离开赖云烟的脸,脸上也没有当年看着赖云烟的笑。
他在审视着她。
赖云烟眯了眯眼,双手放在袖中,不动声色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疼。
她不死心,又掐了自己一把。
还是疼。
“赖云烟。”魏瑾泓淡淡地开了口,那口气,那腔调,就跟之前一个月前他叫她的一样。
赖云烟记忆犹新,是因为那是近二十年后,她与魏瑾泓的第一次见面,听魏瑾泓时隔多年后再次叫她。
她本来还想他们一生都老死不相往来,只是没料到魏瑾泓突然拖着病体来看她。
说来,当时若不是其边上还有她的兄长,她也是肯定不出去见人的,她是有些怕这个人的。
现在想来都后悔,如果不见,就不会有这活生生的恶梦发生了吧?
“魏大人。”赖云烟看着他,谨慎地叫了他一声。
“有礼。”魏瑾泓朝她拱了拱手,坐在了喜床对面的凳子上,正对着坐在喜床上的赖云烟。
赖云烟看他一眼,眼睛扫过屋内的摆饰,见真跟当年一模一样后,她轻皱了下眉,忍不住又掐了自己一把。
还是疼。
难不成,在上世的穿越之后,这世她又重生了?
还附带一个重生的魏瑾泓?
赖云烟真希望这是恶梦。
她转过脸,看着魏瑾泓那张少年脸,跟他对视两眼,见他眼带评估地看着她,赖云烟站了起来,走到了妆台前,看着里面自己那张熟悉的少女脸。
这年他十八,她十六。
青梅竹马,姻缘天定的两人。
只是后来变成了仇人。
赖云烟把头上的凤冠取下,把簪子取下,解下头发,走到洗脸架前,拿起放置在一边的铁壶倒了热水,拿帕净了满脸的胭脂,这才转过身,对魏瑾泓客气地道,“魏大人,是您去抓鸡还是我去抓鸡?”
赖云烟在赌,这恶梦一半真一半假。
无论如何,她从来不是不打没准备的仗的人,管它真假,先做好准备再说。
如若剧情继续上演,明天还要见公婆,见魏家的那一大票亲戚,那贞帕这关就得过。
而这洞房,想来他们是过不下去的,赖云烟觉得以他们过去的仇怨来说,别说脱光了坦陈相见,现下没有拔刀相见,都因托他们两人同是冷静,做作又阴险之人的福。
魏瑾泓一路看着赖云烟的举动,听到她的话,他笑了笑。
赖云烟看着他温文尔雅的笑,对他久不见的君子样还真是有些怀念。
她不由也笑了,跟魏瑾泓笑着道,“大人还是跟当年那般玉树临风,真乃谦谦君子。”
“你还是当年那般会说话。”魏瑾泓站了起来,拱手温和笑道,“那这鸡还是瑾泓去取罢。”
“有劳。”赖云烟朝他福礼,温婉笑道。
魏瑾泓也微笑颔首,出门而去。
他一起,赖云烟站在原地半会,直到听不到什么声音了,她才转过身,走到了镜子边,看着镜中那张年轻的脸。
又要来一次吗?这次,要如何去活?
门边这时响起了魏瑾泓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听着这熟悉,却又恍如隔世的脚步声,赖云烟笑了笑,回过了身。
罢了,看着办罢,她现还在魏家的屋檐下,她的对手是时时刻刻都好像成竹在胸的魏瑾泓,尽管她知道他的弱点,但她也得伺机而动。
她从不轻视他,这也是她能帮兄长真能陷害到魏瑾泓的重要原因。
她最恨他的时候,她都能对着他笑,何况是多年后,爱全无,恨也随着时光散去后,他们之间就光剩仇的现在,只要魏瑾泓不事先攻击,他们之间礼貌以待是不成问题的。
他们更擅长背地里捅对方的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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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息罢。”魏瑾泓把血帕搁到桌上,温和地说了一句。
“我歇榻上。”赖云烟朝他一福礼,回身去柜中翻出了一床被子出来。
那喜床,还是留给魏大人睡的好。
魏瑾泓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等她在床上铺好被子,随口问了一句,“要枕头吗?”
“柜中有。”赖云烟朝他一笑,又去翻了自家带来的柜子。
她是赖家唯一的嫡女,陪嫁的都是好东西,不比魏家的差。
软榻软枕软被准备就绪,赖云烟脱了身上的嫁衣,钻进了被中,闭着眼对魏瑾泓道,“劳烦魏大人灭下烛火了。”
说着就转过了背,面对着榻背。
魏瑾泓坐着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转过身脱了袍子挂到屏风上,没有叫贴身小厮进来,自行去了洗脸架前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