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东宫的路上,已是夕阳余晖。
马车中,苏禾时不时看向段鹤安,忽被他抓住了手,指上还抹得有膏药,还微微红。
段鹤安问道:“这是怎么了。”
苏禾想将手收回来却被他抓得牢,低吟道:“做糕点时被烤炉烫到,不疼,只是一点点。”
段鹤安抿着唇,她却收回了手,将放在一旁食盒打开,端在眼前,“殿下尝尝。”
他容色松了几分,只好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却本能蹙一下眉。
苏禾略紧张,“怎么了嘛,可是不好吃。”
段鹤安淡然一笑,像是应付,“好吃。”
见他神色古怪,苏禾便要自己吃一块,却被他按住手,“既然是给孤吃的,阿禾就不吃了。”
苏禾捧着芙蓉糕的食盒背过身去,轻哼一声,什么叫做她就不吃了,可是嫌弃不好吃。
她拿起块一口咬下去,顿时打了个战栗,怎么这么酸!都酸得眯了眼,她吃着口太大了,吐回食盒里,“不吃了,这芙蓉糕不要了。”
她什么时候把醋给浇上了,苏禾将食盒盖上放回去。
身后的段鹤安低笑出声,倚靠过来,调笑道:“阿禾的芙蓉糕别有一番风味。”
苏禾转过身来,气道:“殿下还说好吃。”
“阿禾做的,能不好吃吗。”段鹤安理所当然道。
苏禾呆愣地看看太子,双手伸去捧他的脸,褐眸里只有她的容颜,殿下是太会说情话,还是他本来就是如此想的。
段鹤安见她呆愣,将小手抓下来,近来怎么老是看着他发呆,便揶揄道:“这般看着孤,是孤脸上有花吗。”
苏禾不自觉地撇开眼眸,回道:“是殿下的眼睛好看。”
那盒芙蓉糕是作废了,端到东宫,最后还是刘桂处理掉了,若是不怕酸,或许还能吃。
二人回到动东宫,游玩了一整天,苏禾困倦不少。
晚膳后却不愿独自去睡,则是跟在太子身后,他去哪她就跟去哪,像个小跟屁虫。
书阁中段鹤安借着闲时批着部分折子,而苏禾托着脸蛋在一旁陪着他,从合意轩回来,她安静许多。
段鹤安便任着她去,有些大臣的折子实在无趣,难怪父皇把这些无用的折子交给他处理,比如邳州知县来来去去三个月,奏的雨水情况折。
待他抬首时,一方的苏禾已困倦得趴在桌面上了,段鹤安不禁一笑,示意那迷迷糊糊的小丫头过来。
她惺忪地走过来,便被太子抱进怀里,苏禾蹭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犯着瞌睡,还是不愿睡去,双目半合着。
段鹤安专注于折子,却问道:“这是怎么了,分明困成这样都不要睡吗。”
苏禾手搭在他肩膀,“等殿下公务批完,我有事要同你说。”
段鹤安放下手里公务,低眸看向她,“孤不忙,阿禾想说什么。”
苏禾困倦退去几分,缓声道:“殿下,苏国公府如今已被抄家可是真的?”
段鹤安看着她,默了片刻,“阿禾听说谁说的。”
苏禾说:“殿下想要继续瞒我吗。”
段鹤安道:“等风头过去,阿禾会知晓的。”
苏禾微微瘪嘴,“苏家人我不在意,那兄长可是真犯了罪?”
段鹤安缓缓道:“冀州水利款项被私自挪用,水坝建造时偷工减料,致使江水决堤,已是铁证如山。”
苏禾低下眸,或许她心里要有了定夺,苏世子与国公爷为主要负责官员,追究下来,无论如何也不可避免,她却无法接受原本该最正直清廉的兄长变成这样,也许这四年里,他变了太多,而她却停在原地了。
她眸色黯淡,眼眶湿润起来,“我能不能去见苏世子一面。”
段鹤安见苏禾起了泪,瞬间眉眼冷然下来,“你在意他做什么。”
“他是阿禾的哥哥啊。”苏禾道。
段鹤安冷言,“阿禾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何来哥哥之称,改日还是将阿禾的姓名换了,你不姓苏。”
苏禾从太子怀里起身,怔怔地与他相视,“我以为殿下会准许我去见兄长。”
段鹤安道:“阿禾没有兄长。”
苏禾眼角滑下眼泪,轻轻抽泣。
苏世子对她好,如何不是哥哥,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她不想再孤身一人,如今想见见兄长最后一面,太子殿下都不准。
段鹤安见苏禾咽着声音哭,心揪了起来,将她按回怀里,“阿禾只有孤。”
苏禾哽咽起来,“可只是我想去见他而已。”
段鹤安听着都来气,神色冷沉至极,她都不曾如此看重过他,可见她哭,又狠不下心与阿禾生气,认真道:“嘴里不准挂着别的人。”
他眼中似有不满,凑近她的朱唇,舔咬下去,那睫毛上的泪珠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