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欲言又止,干脆改口领罪,“鬼物当前,人命最重。若是师父怪罪言儿藏拙,我现在就重新去绘制符纸替换掉。”
“不必。”宁越之看着面色紧张的徒弟,想来是自己一惯的冷厉拘束了他。他想起祝寻对少年的夸奖,迟疑了一瞬,学着放缓语气,“你做得很好,这里有我在,不会出事。”
“师、师父。”喻言听见这少有的温柔语气,眼中充斥着惊喜和诧异。
宁越之瞧见他发愣的表情,唇侧的弧度细微,“累了一天了,早点回房间休息。”
“嗯!”
……
祝寻一进入大厅,就看见了守在岗位上的孙经理。他扬起客套的笑意,走近,“孙经理,不去休息吗?”
“不了,这几天人心惶惶的,我身为经理还是守着点好。”孙经理叹了口气,忙不迭地追问,“大师,你打算何时将那个鬼物揪出来?”
“一步步来。”祝寻倚在前台桌上,笑笑,“这不就找你来了。”
孙经理不明所以,皱着眉头问话,“找我?”
祝寻冲他勾了勾手指,“过来,我想向你讨要两件东西。”
孙经理更疑惑了,顺从对方的意思靠近。祝寻掩唇轻咳,附在他的耳畔简短了说了几句,这才重新直起身子,“……听明白了吗?”
“嗯。”孙经理点点头,立刻补充道,“大师,你在这儿等等,我帮你去问问。”
祝寻满意点头,坐在一侧的沙发上,神色悠闲,“慢慢来,不着急。”
……
半个小时后,祝寻才提着一个袋子回到石屋。屋门虚掩着,显然是另外两人特意给他留的。他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哪知刚一进屋,一道背影就撞入他的眼帘。
夜色如墨,海上一轮明月入窗。
男人早已褪下白日里的行头,换上了一件丝质的浴袍。他静静站在窗边,身影却是说不出的孤寂与清冷。
祝寻脑中忽地闪过一道模糊的身影,蓦然的心痛如针扎一般袭来。他没忍住,下意识地捂住心口低哼一声。
宁越之听见他的声响,转身捕捉住他细微的痛苦,走近,“怎么了?”
“没事。”祝寻深呼一口气,那点心痛短暂到宛如不存在,“喻言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已经回房间休息了。”
祝寻看着右侧紧闭的房门,了然,“赶了一天的路,还让他耗费修为制符,是该早点休息。”
宁越之低声一应,落眼看向他手提的袋子,“是什么东西?”
“哦,秘密武器。”祝寻打开袋子,从里头拿出一顶假长发和一件红色长裙,“孙经理好不容易给我找来的。”
宁越之猜到了对方的意图,神色微顿,语气也带上了些玄妙,“你要假扮女人?”
“咳。”祝寻对莫名觉得有些羞赫。原本他只是为了招鬼,可一到宁越之的跟前,怎么想都觉得不自在,“……嗯。你难道没发现吗?但凡在酒店里看到过鬼影的人,都是女性。”
“我倒是想让别人来替我引出鬼影,可哪个女生有这个胆量啊。”他无奈摊手,视线落在宁越之的身上,调侃道,“宁越之,你长得那么好看,要不要来试试?”
“……”宁越之掩唇,难得显出点不自在,艰难拒绝,“不行。”
“和你开玩笑呢。”祝寻被他的反应给逗乐,笑道。他将红色裙子拿到自己的身前比划了两下,嘟囔着,“这衣服给我穿着会不会有点紧?”
祝寻本就留过长发,所以对于假发并不抗拒。至于这件红色裙子,款式风格很简单。顶多就穿一个晚上,做好心理建设后,他便也厚着脸皮无所谓了。
他朝左侧的两个空房间看了看,询问,“哪个房间是我的?”
“第二个。”
祝寻拿着两样东西,径直步入房间,关门前还不忘对宁越之交代,“对了,你帮我把屋内四角的符纸都撕掉。”
既然想要吸引鬼物前来,自然不能有这种相克的符纸。
宁越之见他关门,被克制的情绪才得以释放。他想起对方拿着衣服比划的模样,眼角偷跑出了宠溺而又无奈的温柔笑意。他站在原地,只一挥手就将墙角的四道符纸悉数碾成碎末,消散于无。
几分钟。
紧闭的房门被再度打开,祝寻赤脚从房内走了出来。为了掩饰心里的那点不自在,他故作从容走到宁越之的身前转了一圈,问话,“怎么样?”
宁越之眸色凝固,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祝寻的身形相对消瘦,借来的长裙虽然短了些,可也整好没过他的膝盖。他身为鬼魂,肤色本就偏白于正常男子,唇色更是偏红。长发披在他的肩膀,合着他眼底那点因为羞意而温润的潮红,竟也觉得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