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艳羡得流口水的模样,当真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他记不得以前的事,年纪估计也是胡诌的,时时要将自己几岁几岁的事拿出来说自己不小了,可看这豆丁大的个头,干瘪的小身板,谁信他。
挺直背也才有这么大点,还不到他肩头呢。
杨广眼里带起些笑意,揪了揪他的发团子,心里虽觉阿月这身高刚刚好,他很喜欢,但看他不开心,还是温声安抚道,“阿月莫要不开心了,年年有天灾,这灾祸你怎么操心得过来,咱们安生在府里待着,等长安乱过这一阵子再说。”
杨广话没说全,贺盾倒也明白他的意思,杨坚初初上位,现在盯着隋国公府的眼睛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他们出去瞎蹦跶,被捉去当人质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就她知道的,马上要起兵的叛贼尉迟迥,就是个好杀敌人亲属威逼利诱的主,乱世当道,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以后再找机会罢。
贺盾嗯地应了一声,倒也不再纠结,只边走边盘算着手里的财物,除了寻常的银钱俸禄,宇文赟还赏赐过许多值钱的东西,换了钱凑一凑,还能买不少粮食药材。
贺盾走得心神不属,杨广便也放慢脚步陪着他,长安城何止是要乱,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父亲只手遮天,挟天子以令诸侯,不知多少人要打着清君侧的名头起兵造反,趁势而为了。
叛乱是迟早的事,就看父亲这边,是快是慢了。
杨广漫不经心地走着,听得不远处花园里喧哗声越来越近,脚步就是微微一顿,贺盾也听见了,“是大哥。”
回他们的住处,花园算是必经之路,转过路那头是一片开阔的青草地,除却杨勇,还是六七人个年轻人在。
花园里草木葱郁,国丧刚过,一群公子哥们虽没什么华服美饰,但都着了风雅的文士服,宽袍广袖笑谈恣意,风流倜傥朝气勃勃,国公府里的婢女小厮们但凡路过,都要偷偷侧目好几眼的。
杨勇见到贺盾和杨广,朝他们朗声一笑,招手道,“阿摩,阿月,过来玩,就等你们了。”
贺盾与杨广上前见礼,贺盾虽有官身,但这些公子们动辄都是爵位在身,杨勇介绍了一番,她反倒还要朝不少人行礼的,杨勇生性豁达直爽,又擅长辞赋之道,在长安城里朋友很多,去哪里多半都是呼朋唤友的好不热闹。
杨勇一把揽住杨广,笑道,“阿摩,今日阳光明媚,云泉寺荷花开得正好,大哥与桂之他们相约了一起上山游玩,阿摩阿月,你们也一起去罢。”
杨坚出生佛寺,本身也理佛,掌权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恢复佛教佛法,南北朝信佛的人不在少数,这道诏令一下,杨坚赢得了不少喝彩声,除却外面的佛教徒外,连朝堂里不少正观望的文武大员都倒戈到这边支持他了,可谓是一举多得。
贺盾要回去准备钱物送往蓝田,并不想去游玩,借着宽袍广袖的掩盖,在陛下掌心里挠了挠,示意她不想去。
杨广捉住手心里作怪的软爪子,朝杨勇摇头,又拉着阿月的手晃了晃道,“大哥你们自己去玩,阿月想去蓝田,父亲不让去,正伤心着呢,我陪他回房间待一会儿。”
杨勇闻言,也大力拍了拍贺盾的肩膀,笑道,“阿月你怎么一副小姑娘脾性,经不得事,那阿摩,大哥晚上在明月楼设宴,宴请诗舍的友人,阿摩你擅诗文,可一定要过来,美酒美人相伴,阿摩不来就是不给大哥面子了。”
一群公子哥们书生意气,跟着瞎起哄,说二公子长大了该开窍了,以往没见过美人,这次就一起去开开眼界。
这话就不好拒绝了,杨广点头应了,杨勇朗笑了一声,招呼着人乌拉拉走了,一伙人如盛夏的冠盖之木,郁郁葱葱,朝气腾腾,相约而游,正该是年轻人该有的模样。
贺盾要回自己府里去,临近分别便嘱咐了一句,“阿摩你年纪小,晚上能不喝酒,就不喝酒,实在不行,能少喝就少喝。”
“那阿月,晚上你差不多时候了就来接我,就说你想我了,想得睡不着,非得要我回去陪你不可,这样大哥也不好意思再留我了。”杨广心情舒悦,眼里满是笑意,脚步没停,直接先一步进了院子,转头见阿月还站在外头,便笑道,“站在这里做什么,方才不是说要陪你一会儿么?”
贺盾:“…………”那样杨勇更要笑话她是个小姑娘脾性了……自从陛下开始‘活动’,她就各种被伤心,各种被聪慧有才,被迫想他,如今长安城里都传开了,说丞相府二公子有个同寝同食漂亮的小玩伴,自小青梅竹马,钟子期与俞伯牙各种情比金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