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就暖暖笑起来,目光在贺盾脸上一顿,低声问,“母亲身体不舒服么?眼眶都红了。”
贺盾摇头,“没什么事,阿昭不用担心,刚刚被你父亲气的,不过他已经承认错误,以后再不会犯了。”
后头跟上来的杨广面色不变,仿若贺盾说得人不是他一般,四平八稳,“时候不早了,走罢。”
贺盾与杨广便上了杨昭的马车,里头还算宽敞,铭心便把贺盾买的东西都搬上去了,衣衫盒子有好大一队,基本都是给杨昭置办的。
杨广问了些洛阳的政务,杨昭一一答了,等交代完,见贺盾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温暖又想念,自袖子里拿出一个木盒来,递给了贺盾,暖声道,“给母亲的,母亲看看喜不喜欢。”
孩子大了,也会给她准备礼物了,贺盾乐即高兴又惊喜,接过来打开看了,是一根玉钗,玉质莹润,里头隐有流光,样式简单,但这等上乘的暖玉价值不菲,极是难得,更何况是孩子的心意,他定是听过她以前有惊魂不眠之症,得了这支玉钗,就想着送给他了,贺盾握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爱不释手,朝杨昭笑道,“谢谢阿昭,母亲很喜欢,阿昭都给母亲准备礼品了,长大了。”
贺盾把玉钗插进了发间,礼尚往来,哈哈乐着把方才买的东西都拿了过来,翻给杨昭看,“阿昭,这些是母亲给你准备的衣衫,宫里还有一些,不过半年不见好像宝宝你又长高了,那些不能穿了,看看这些喜不喜欢……”
杨广在旁边看着她们母子说话,贺盾这些年容貌脾性都没怎么变,年纪在她身上几乎没什么意义,但唯独对着杨昭,做母亲做得很是称职,这臭小子穿着她亲手缝制的衣衫一直穿到了十岁,后头孩子大了不合适还是手痒,看见好的东西都想给儿子留着,嘘寒问暖从不间断,偏心偏的没边,眼下这般模样,活脱脱一个见到儿子远游回归的老母亲,自见到杨昭起脸上的笑就没落下去过,脸上的粉掉了一地,眼睛也亮亮的,拿着衣衫跟献宝一样,啰啰嗦嗦个没完。
衣衫堆里两抹粉红很是显眼,贺盾理了理就收起来了,杨广在旁边看着,坚决不再要孩子的决心便晃了一下,她是真的很喜欢孩子,喜欢到光是看着小孩的衣衫便走不动道的地步了。
粉色的小衣衫精致可爱,看一眼便知道是小女孩穿的。
杨昭看见了,难得露出了些孩子气,“孩儿有小妹妹了么?”
她也想啊。
贺盾把她买来过眼瘾的小衣衫收起来,看了眼旁边的杨广,朝杨昭摇摇头,郁闷得都不想说话了。
杨广看了杨昭一眼,神色严肃目光凌厉,宛如这里不是家人相聚,而是在大兴宫的朝堂之上,杨昭顿了顿,朝杨广行了礼,又朝贺盾行了礼,声音还带着少年人的清脆和稚气,“请父亲赐给孩儿一个弟弟妹妹罢,孩儿定会做一个好兄长,护弟弟妹妹周全。”
儿子和自己是一样的想法,贺盾自是很高兴,便也看向杨广,就等着陛下发话了。
杨广未言语,杨昭便又拜了一拜,认真且郑重,“请父亲放心,杨昭定会全心爱护弟弟们,也做一个合格的王储,它日若弟弟们比孩儿更适合储君之位,孩儿亦不会跟弟弟们相争,父亲你便成全儿臣罢。”
杨昭说着看看旁边不自觉点头,正眼巴巴看着杨广的贺盾,再看向杨广时,语气不自觉软了两分,带了丝丝请求,“儿臣年纪大了,出镇洛阳,政务课业繁忙,不能时常跟在父亲母亲身边尽孝,母亲膝下再无其他子女,也没有其它亲人,平常孤单,若有个弟弟妹妹伴在身侧,母亲也能高兴些。”
杨广越听越不高兴,有他陪着贺盾,贺盾哪里会孤单,她寻常忙得脚不沾地,有时他下了朝会处理完政务,还得坐在旁边陪她处理农庄的事,陪她修史书,陪她做药,觉得孤单的人是他。
贺盾听得眼眶更红,就是很想像小时候那般抱抱自己的儿子,但现在孩子大了是不成了,能有这么懂事体贴的孩子,她可能是花光了几辈子所有的好运气,贺盾没在孩子面前失态,怕他挂心,便笑道,“阿昭方才是你父亲骗我他身体不好我才气红了眼,是不是因为母亲给你去信太频繁啰嗦了,可是阿昭,母亲喜欢时常给你写信,就算有弟弟妹妹,母亲的话也不会少,哈哈……阿昭你若是嫌弃母亲,那也是不行的。”
杨昭摇头,他自小聪慧,岂会看不出贺盾的心思,见父亲不应,心下虽有些失望,却也未再固执,只想了想,朝贺盾郑重拜了一拜,轻声道,“还请母亲为儿臣挑选一名知书达理温良恭顺的太子妃,儿臣给母亲生一个小皇孙也是一样的,小皇孙像儿臣,母亲定然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