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酬勤,厚积薄发。
他时刻不忘磨炼自己,长期以来不断积蓄自己的力量,现如今基础牢固,实力稳当,十多年的等待和历练,才能让他在平叛江南的时候大放异彩,声名鹤起。
不知不觉这么多年过去,当初那个恃才傲物自比甘罗的小男孩,已经彻底的长大了。
杨广上得马车,就见自己的妻子抱着个小枕头坐在榻上发呆,坐过去把人搂来怀里,下颌在她肩膀上压了两下,低声问,“阿月,想什么这么出神,连为夫进来都不知道。”
贺盾就老实道,“在想阿摩你长大了。”真正的顶天立地镇守一方。
杨广就笑,在她耳垂上吻了一下,声音里透着愉悦和笑意,“我早就长大了。”
贺盾转头看他,即佩服又遗憾,“要是你平叛的时候我在你身边就好了,我说的是真话。”陛下这么重要的人生历程,她竟是错过了。
杨广喜欢她这样看着他,低头去寻她的唇要吻她,口里道,“要是你走丢的时候我在你身边就好了,我说的是真话。”她那么难受的时候,他不在身边,这件事够他铭记终生的了。
贺盾给他逗乐了,倒也不再纠结那些,安安静静的任由他抱着亲亲了。
杨广倒还不敢太放肆,解解馋也就克制的停下来了,只搂着这温香软玉,和她闲聊,“当年阿月你让处理的那处宅店,年前倒真有人拿出来挑事,说先生坑害百姓,苏威报到了父亲那里,另外还扯出了些先生身份来历上的事……”
“原本平陈之时父亲用了先生的平陈策,打算重新启用他,并有诸多奖赏,最后也不了了之,我与父亲禀告过,直接把先生和百药接来扬州帮我,再过十多日约莫便到扬州了。”
先生指得自然是李德林了。
这件事还是发生了,贺盾纳闷问,“宅子的事几年前我们秉呈过父亲,父亲是不是记不得了?”
杨广不语,记不记得全全取决于父亲,父亲愿记得,便记得,说不记得,便是不记得了。
这么多年过去,父亲和李德林冲突的地方还是没有变。
杨广道,“这件事说起来由头就远了,当年苏威建议五百家置乡正,着乡正令邻里诉讼,先生以为当初废了乡镇判事,便是担心剖断不公,五百家置乡正,会滋长恶霸,为害乡里,大哥等人都附议先生,父亲询问高熲的意见,高熲支持苏威,这件事便照苏威的意思办了,岂料三月前虞庆则从关东诸道巡查回来,果然禀报乡正党与爱憎,公行贿赂,苏威和父亲便要修改律法,废除乡正,先生劝诫说此令只颁布不到一年,不好朝令夕改,父亲火气冒上来,就吵起来了。”
贺盾听得半响说不出话来,李德林的意思是皇权不得凌驾于律法之上,随意修改法令,不是良策。
但这恰恰又触及到杨坚的雷点了,再加上在乡正这件事上,当初皇帝不听李德林的劝做了个错误的决定,没过一年的时间被事实打回了原行,这会儿心里恼怒脸上挂不住,李德林性情耿直,非得要这时候站出来提醒,又提了反对意见,照杨坚的脾性,再次暴跳如雷是必然的事。
估计杨坚正懊恼缘何又把李德林招了回去,苏威喜欢修改政令,素来与李德林政见不一,这时候递了把梯子过来要把李德林搞下台,杨坚便顺势下来了。
一对相互折磨的冤家,每一次凑在一起都是对彼此的折磨伤害。
贺盾朝杨广问,“那先生身体没事罢。”
杨广点头,“父亲原本是要把先生贬去赤地当刺史的,我因着拜了先生为师,上表给父亲请先生来扬州,父亲倒是大笔一挥同意了,月前与先生通过信,该是无碍的。”
贺盾有点不放心,“阿摩,能不能派人快马加鞭去迎李大人一段,六十岁的老人家了,我有点担心他的身体。”尤其是满怀希望,却又一次和杨坚闹翻了,杨坚这次做得更绝,李德林只怕心情也好不起来了。
杨广沉吟道,“不若让暗七带着些你的药去,用不用得上有备无患。”
贺盾点头,当下便把先前制备好的药瓶拿出来,写好功效用量塞到里面,准备好递给暗七他们了。
马车一路行进,路途颠簸,做不了其他的事,贺盾经了岭南一役,医术可谓突飞猛进,现在闲下来,留宿的时候就把途中所见所闻的记录下来,地州志地貌风情描述算一种,医术草药算一种,剩余的时间基本都待在马车里制药。
陛下也很忙,每日都在僚佐们的马车里商议政务,留宿后有时也彻夜不归,只一回来便缠人得很,偏生又对‘环境要求’特别严格挑剔,每每擦枪走火又不会来真的,硬生生把自己憋成了个活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