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得了美酒,乐得精神歃爽,抱着酒坛子闻了闻,忍了忍还是忍不住朝新王开口了,“此酒闻之醇香厚力,乃是绝世美酒也,老臣可否再多得一坛?介时也好请蒙骜蔡泽两人一起畅饮一番……”
“…………”隔着坛子泥封,他这位红光满面的相国是如何闻出来醇香厚力的。
这是他的王后酿给他的,给出两坛已经是仁至义尽,再多是没有了。
赵政无视了吕相国火热渴望的眼神,面不改色地开口道,“没有了。”
吕不韦面带遗憾,不过能得一坛今日已是收获颇丰,吕不韦抱着酒坛子笑道,“无妨无妨,一坛也足以,多谢王上,不过往后王上若再得此酒,可一定给老臣留一些,有名酒作伴,不怕请不到好友过府游玩,哈哈。”
赵政:“…………”
吕不韦走了以后,兴平忙上前道,“一路奔波,主子还是先去歇息一会儿,明日再去拜见太后也不迟。”
赵政点了点头,吩咐道,“诏令朝臣,明日一早临朝,文武群臣皆到章台宫议事。”
赵国君王赵偃着李牧领二十万精兵攻打燕国,势如破竹,不到半月的时间连取武阳和方城两座大城,攻势迅猛,打得燕国上下措手不及惊慌失措。
赵偃派李牧出兵,这也是赵政赶回咸阳城的原因之一,兵事的消息方至咸阳城,秦国出不出兵便成了必议之事。
出兵自然不是为了救燕,而是北上东进,乘赵国国内空虚攻打赵国,此事可不可,有无利益可图,尚且再议。
兴平跟着赵政回寝宫,在郁郁葱葱的青石路上走了一阵,见周围没人,便忍不住低声开口问,“姑娘在临淄可还好?”
赵政应了一声,回了寝宫便把婚书和诏令都给了兴平,吩咐道,“你看完便收好了,暂且留中不发,时机到了再拿出来公之于天下。”
兴平接过去看了,见里面是盖了印章的婚书和诏令,心里喜不自禁,看着自家主子比之前舒悦不少的神色,捧着典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笑道,“老奴恭喜主子得偿所愿了。”
赵政听得一笑,得偿所愿倒也未必,但董慈既然愿意迈出这一步,他有的是办法将她收入囊中,不急于一时。
赵偃派李牧攻打燕国的消息一传回咸阳,朝野上下都沸腾了。
战国已无义战,到处都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范例,整个咸阳城都知道秦国又有扩充土地的机会了,赵政方才一坐下来,上将军蒙骜便出列行礼道,“李牧率军北上与燕相争,且每战每胜,定然不会立刻收兵回城,赵偃将李牧从边关抽调了出去,晋阳西阳防守薄弱,臣等趁机攻打此二城,定能大获全胜。”
上将军蒙骜说完,前将军王翦,蒙武以及谋臣尉缭皆附议,只以纲成君蔡泽、相国吕不韦为首的一应文臣,都是沉默不语,未说可,也未说不可。
这便是不怎么赞成了,赵政便问道,“纲成君如何看?”
见君王相询,蔡泽出列行礼道,“臣以为此时出兵不妥。”
赵政点头示意他接着说,蔡泽道,“一来臣以为可等一等,便如蒙骜所言,赵王得了甜头岂会就此罢兵回城,李牧骁勇善战,燕国兵败如山倒,危机之下,燕王势必派来使朝秦国求救,介时咱们发兵相救也不迟。”
蔡泽一番话说得蒙骜等一干武将频频点头。
蔡泽笑了笑道,“二来赵国毕竟是东方大国,这些年虽说势微了,但朝中上下也不无战将,除却李牧这一员战将外,廉颇老将军也还尚在,他在军中威信极高,一呼百应,若是领军回守,只怕秦军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廉颇年纪虽老,却勇猛果敢多有智谋,并且领兵作战多年,经验充足老道,他若当真与廉颇对上,胜负尚且难说,四分胜六分败,只怕他还不足以抗衡廉颇。
蒙骜皱眉,朝蔡泽拱手相询,“蒙骜知晓轻重,只是据蒙骜所知,赵偃不喜廉颇,老将军目下未领任何军职。”
蔡泽听得摇头,尉缭上前接着解释道,“上将军有所不知,赵偃此人性情不定反复无常,廉颇又一心准备着报效赵国征战沙场,赵国当真有兵祸之事,赵偃被逼无奈无人可用之下,势必登门相请,廉颇老将军忠心报国,自然是一定要出山迎战的。”
尉缭说着沉思了一下,“廉颇李牧两人当真棘手,此番出兵,咱们只怕捞不到什么好处,便是能捞,估计也是些小鱼小虾,不值一提。”
王琯亦是出列赞同道,“尉缭此言然也,虽说背后趁虚而入争渔翁之利乃是兵家常事,但说起来毕竟不好听,打不到些好东西,白白背了个无耻偷袭的名声,反倒是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