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伤到心肺,这手术很常见,她可以的。
董慈死死咬着下唇精神不敢松懈半分,给赵政口服和外敷都用了些麻醉药,手上也不敢耽搁,紧绷着心神给赵政开了口取箭,先用指法按压止了血,盯着秦鸣让他净了手来替她,止住了血,这才将赵政肋骨间的碎末也仔细清理干净了,这是个细致活,拿着镊子的手一点都不能抖,等确认了没有残留,董慈这才开始准备伤口缝合。
因为麻醉剂只是简单的草药汁,麻醉时间不长不说,药效也不怎么理想,虽是听不见赵政的声音,但明显急促了的呼吸声、紧绷的身体,还有浑身的汗湿,都表示赵政很疼,只是一直很配合的强忍着不动也不挣扎,也不发出任何声音干扰她。
董慈心里刺痛,鼻尖一酸差点没当场掉下泪来,可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董慈告诉自己要镇定一些,赵小政他就是活该,不值得人担心。
董毅那边拿来的酒精也续上了,董慈重新洗干净浸泡了手,给银针和缝合线消了毒,她行医有一段时间了,缝合下伤口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难,这在后世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高端手术,可董慈就是觉得千金重,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董慈飞针走线,额头上的汗粘在睫毛上沾到眼睛里火辣辣的,董慈也只能强忍着不敢眨眼也不敢揉,只稍微支起了些脑袋,别让汗滴到赵小政的伤口上就行。
董慈聚精会神,忽然听到赵政语气微弱却平静地吩咐秦鸣道,“给她擦一下汗。”
还能说话这就更好一些,董慈眼眶一热,差点定不住神,忙吸了口气凝神静气地缝合伤口,她心里其实并不想跟赵政说话,却不得不说,“暂时不能说话,好好躺着不能动。”
秦鸣一直在旁边寡白着脸候着,抖着手用汗巾给董慈擦掉了汗珠,想说什么,又硬生生给憋了回去,也学董慈方才的做法净了手,候在一边给她递东西。
董慈收了最后一针,秦鸣把剪刀递了过去,又依次把董慈要的伤药,干净的布条递给了董慈,配合她给伤口上了药包扎好,血已经止住不流了,白色的布条覆上去,印出了一块鲜红的颜色,但没有扩大的趋势,这是好现象。
董慈洗干净手,秦鸣忙去看主子的脸色,榻上的人已经不怎么清醒了,秦鸣忍不住抖着声音问了一句,“姑娘,主子这是没事了罢?”
董慈仔细给赵政把了脉,又听了听他的各项体能特征,心神就是一松,赵政是送来的及时,在晚上一会儿,是生是死当真难说,现在也不能说完全脱离了危险,她准备的替代药材虽然也能起到消炎杀菌的功效,到底不如后世的抗生素,说来说去,也只有一句,端看个人的造化了。
赵小政身体素质不错,到目前为止还都是良性表征,暂时没什么大碍。
董慈收拾了东西,撑着榻沿起身,脑子里晕眩一阵一阵的涌上来,冲得她头晕眼花,差点没站稳,董慈扶着廊柱缓了一会儿气,摆手示意秦鸣不用管她,勉力提着精神回道,“暂时是没事了,留个人在旁边看着,随时注意他的情况,若有发热的现象,立马请医师。”
地窖里的人闻言都松了口气,秦鸣仔细看自家主子虽是闭上了眼睛,但呼吸平稳,脸色也比方才好了一些,想来是真的没事了,一直高高悬着的心这才落回了肚子里。
秦鸣长长舒了口气,上前跪地朝董慈不住磕头,红着眼眶拜谢道,“秦鸣谢过姑娘,姑娘之恩,秦鸣没齿不忘。”
秦真连着地窖里董慈认识不认识的人都朝董慈行礼,董慈话也说不出来,只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她紧绷的心神乍然放松下来,身体疲惫之极,心里纷乱如麻,确定赵政暂时没事以后,后怕和恐慌就一阵阵涌了上来,赵政受的伤再耽误一盏茶的工夫,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年代,扁鹊在世只怕都难救,她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地方出了错,倘若没有她,或者她来晚了,赵小政当真就死了。
死这个字,董慈一点都不想赵政和它沾上边……
这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些历史了,这么致命的一次刺杀,历史上不可能没有一丁点痕迹……
董慈自己收拾好箱子站起来,她心神慌乱之下,刚刚一直紧绷的手臂指尖也微微有些发抖,绵软无力提了好几次才把箱子提起来,腿也软得不行,拎着箱子走了两步,平地上无缘无故就摔了一跤,手里刚刚收拾好的医药箱也摔得飞了出去,里面的刀具匕首药物散落了一地。
董慈脸贴在地上哼了一声,膝盖和手掌心估计都磨破了一阵一阵的疼,董慈有种想大哭的冲动,心里骂了自己两声没用,抹了抹眼睛飞快的爬起来,蹲在地上捡东西,三两下收拾好后,推开了抢过来扶她的秦真,自己拎着药箱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