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茫然地被她牵着,抬起另一只手想帮苏姑娘擦一擦眼泪,终究不敢碰她干干净净的脸颊,慢慢地收回身侧,“主人,您是在向我道歉吗?”
苏忆伤心地点头,呜咽着,上气不接下气地乖乖检讨自己的错误道:“我没想自己逃跑,我回去客栈找你……没来得及……呜呜呜……是我连累了你……”
500块愣了愣,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垂下头注视着苏忆,“主人,不要向下奴道歉……下奴的命早就是主人的,别说今天不是主人的错,就是主人叫下奴去死,下奴也绝无二话。”
他强打精神,想了想又轻声说:“是主人多次救了下奴性命,主人这样待下奴……今后若有差遣,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粉身碎骨,万死不辞……苏忆听到这轻得几乎听不清的两个词,擦了擦眼睛抬起头来,呆呆看着眼前的人。她相信500块在说真的——不是表忠心,更不是说大话——眼前这个人只是在告诉她,他准备为她死,未来某一天,就算受比今天更多的痛苦折磨,也只会觉得是获得了机会报答她。
很神奇,竟然有人愿意为她做到这种程度。苏姑娘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震撼,就像她今天见他受刑、就像他扑过来为她挡刀。苏忆自问虽然救过这男人的命,却从没想过愿意替一个不熟的人去死。滴水之恩,真的有人会涌泉相报。
苏姑娘家境再好,她也没机会体会什么叫忠仆,她也从不需要这样的小弟。忠心耿耿愿意为她舍命的男人……这必须是男朋友的最高标准!想想这个男人今天在县衙里的表现,他也并不是对谁都是那样一副软绵绵好推倒的弱受模样嘛——面对500块的表白,苏忆突然发现了新世界的大门,她顿悟了!
这货已经哭满5分钟,感觉情绪发泄得不错,擦了擦脸上的泪渍,有点脸红地伸出爪子,意味深长地刮了刮500块的脸,“我干嘛叫你去死啊,呵呵……”
#似乎有什么不对,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奴隶莫名打了个颤。好在苏忆只不对劲了那么片刻,她又正经起来,给他拉好衣服:“你可认识路?我们得先找个地方歇歇脚。”
500块他真的认识路,他曾经是被捆着脖子,像家畜一样拉着来到这县城的,就算他因为缺乏营养而有些夜盲,苏姑娘还是很好运地在他的帮助下找到一间破庙。
苏忆把一直带着的女装铺在破庙的地上,朝500块招招手:“过来坐这里。”
500块明显犹豫了一下,但估计是他身上实在痛得厉害,况且这几天也领教了苏姑娘说一不二的性格,所以也只是磨蹭了一小会,便坐了下来。
苏忆等他坐下,毫不客气地紧贴着坐在他身边。她挨得太近,完全可以感受到她坐下来后,身边的男人绷紧身体,局促不安起来。明明这么惨的情况,苏忆竟然觉得有点好笑,到底为什么这么怕她啊,明明从来没打过他。
苏姑娘伸出手去拉男人的衣领,男人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她的力道低下头,苏姑娘揽住他的肩膀,把他压在自己的腿上,掐了掐他僵硬的肩膀:“你睡一会,等天亮了,我给你找大夫……”
苏姑娘武力值爆表,智商也在及格线以上,认识到自己穿越带的淘宝货有多惹眼后,她也再不会惹之前那样的麻烦。虽然被诬陷是逃奴还闯了城门,现在真实身份是通缉犯,好在古代信息不畅,她脸上又没有什么标志性的纹身或是胎记,天亮后,她带着500块顺利地混入另一座县城。隐瞒了500块的奴隶身份,成功骗到大夫一名,给500块疗伤开药。
500块的伤显然是被人刑囚所致,苏忆怕附近县城的捕快衙役会顺着线索找到他们,马不停蹄地置办了马车和种种逃亡必须品,把500块放到铺满厚厚棉被的马车里,挥舞着小马鞭,赶着车踏上了迁徙的旅途。
病人就要多喝水,苏姑娘秉承着这个原则,赶车的间隙,休息时每每都要掏出水囊喂500块喝点水,所以500块会想要解手,真的是很自然的反应。
马车不像客栈,会准备有夜壶这种神物,有过一次尴尬的误会,奴隶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爬到车辕边向苏姑娘提出请求:“主人……”
苏忆温柔可亲地笑着问:“怎么了?”
“主人可否停一会车……”奴隶只说了前半句,希望苏忆能明白他的意思。
冰雪聪明的苏姑娘,不负500块期待地领悟了。但悲剧的是,不知含蓄为何物的现代人望了望500块被绑得完全无法弯曲的手指,体贴地开口道:“哦,你想解手吧?我扶你去吧,你手不方便,我还可以帮你解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