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广见庄云景说得煞有介事,心里失笑,他是要上太乙山去,不过是为了探查下当年青云山的事,想看看当年的冥术师和最近屠灭修士的是不是同一伙,倒不是放心不下元守真。
以卫广对元守真的了解,便是太乙门掌教当真招他回去遇敌,元守真也只会量力而为,不会出现什么以命相搏的事,再者在元守真心里,修道成仙的执念大过了所有,什么同门情谊,恐怕还不足以动摇他。
元守真冷心冷肺,又是渡劫后期的修为,这世上难有敌手,便是那冥术师再强,保下自己一命,该是没什么问题。
至于他从出行后的这些晚上,总是安睡不能,卫广也觉十分古怪,这种状态卫广也不陌生,他在楼外楼醒过来的那一年,基本也是如此,只后面不知为何好了很多,现在又回复以前的状态罢了,没什么大碍。
卫广见柳清也颇为担忧地看过来,不免又要解释一番,“由奢入俭难,子建找的厨子天下一绝,这一年养刁了胃口,出门在外又有些认床,才有些睡不安稳,勿要担忧了。”
庄云景颇有同感,点点头道,“不比不知道,外边的饭菜实在难吃……咱们路上烤点野味吃好了。”
卫广见庄云景与柳清都不大有食欲,也不在多说什么,朝掌柜的要了些调料,和安插在曲州的暗线接过头,又明里暗里探查过一番,心里有了个估量,便也启程一路往南行了。
庄云景没怎么吃饭,柳清也用的少,卫广顺路便猎了点野味,他烤野味是一把好手,天黑宿在山林间时,便动手给庄云景和柳清烤了点吃食,洗杀烤手到擒来自然无比,饶是庄云景随性惯了,看着卫广给他们烤吃食的模样,也不由有些发愣,等卫广烤好递给他,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半响才一边啃一边嘱咐道,“往后你可别给其他人做这些了,不合身份。”
柳清也颇为别扭,这世上哪有主子给下属洗手作羹汤的,庄云景吃得脸色扭曲,一边觉得这样实在过分了,一边又舍不得嘴里的美味,大口大口的撕咬着,嚼得一嘴的油,卫广看得失笑,又烤了一些,喂饱了两人,熄了火堆,洗了手接过柳清递来的毛巾擦干水汽,才吩咐说,“明日你们先去柳州,在七柳山庄等我,我上太乙山看看。”
庄云景与柳清想反驳,被卫广制止了。
“你们都出来罢。”卫广压低声音唤了一声,只听袍角窸窣的响动,一排黑衣卫便立在了离三人两丈远的地方,齐齐朝卫广单膝跪下,低唤了声主子。
“都起来罢。” 林子里被惊飞的鸟各自扑腾,卫广压低声音吩咐说,“从明日起,护送他二人去柳州,介时不必跟来,原地待命即可。”
“务必要护好他二人的性命。”
这些黑卫从交到卫广手里那时起,便只听卫广的命令了,此时却面面相觑,当中一人颇为焦急地上前一步,又单膝跪在了地上,压低声音劝道,“主子不可,这个冥修卑职十年前便见过一次,那老头功法邪门恶毒,非常人能挡,便是宗师大家,也难逃敌手,如今十年已过,还不知手段如何阴毒……主子,还是让属下门跟着罢。”
庄云景与柳清都想再劝,卫广抬手制止道,“有事我会及时与你们传信,你们听命便是,我自有打算。”
卫广倒不是贸贸然逞强,一来庄云景与柳清皆是既没有内功又不会内修的普通人,并不适合与他一齐上太乙山,二来跟着他的这些明卫暗卫,里面修为最深的,也不过元婴后期,定然也不是对手,再者他上太乙山不是寻仇打架的,他暗中行事,带得人多了,反倒不怎么方便了。
庄云景略略一思量,倒也明白卫广的意思,他这两年与卫广逐渐熟稔起来,却是清楚卫广这些年纵然再忙,武功却也是没落下的,内功也增长得极为厉害,外臣只当卫广是没有内功的普通人,庄云景却是知道,他们面前这些明卫暗卫,如今恐怕都不是卫广的对手了。
庄云景想通这一茬,制止了想要再劝的柳清,黑衣卫得了卫广的示意,只能听命行事。
天际刚刚泛白,卫广便吩咐庄云景与柳清改道绕过太乙山,往柳州去了。
太乙山巍峨高耸,云雾缭绕,只在暗沉的乌云下,黑气沉沉失了平日的仙家气派,如今是三月春光之时,太乙山脚下的密林里却完全听不出虫鸣鸟叫,似乎连一丝风也无,一派死气。
卫广从山顶的云雾中分辨出那一丝缭绕的黑气,心里只道不好,也不走山路,提气便从笔直的悬崖一侧飞掠而上。
轻功与御剑飞行虽有差别,但道理大同小异,卫广有前十年的底子在着,练起内功来事半功倍,他一身轻功出神入化,这绝壁对于旁人来说难于登天,对卫广来说,却轻而易举,比走山道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