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子建同柳清过来找卫广的时候,不过卯时,卫广却已然练武结束了,清灵果乃是人间至宝,不但修复了他裂断的心脉,连着破损的丹田,都已经恢复如初了,虽不见了毕生灵力,却似乎有着洗髓换骨的功效,楼子建拿来的秘籍里有不少上乘武功,卫广此番练起武来,虽谈不上事半功倍,却也没受什么阻碍。
楼子建同柳清敲门进来,卫广正看查各州郡的典籍文书,他若想招兵买马,势必要扩张地盘,毕竟有地有兵,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权势。
不用看,楼子建和柳清便知道,他们这个主子必定是寅时不到便起床了,楼子建给卫广递了个明黄色锦帛文书,肃声道,“中京发来的文书,公子您先看看。“
卫广对这等明黄色的绢帛很是熟悉,那关中军原先便是胡人出生,并不如中原国度这般咬文嚼字,文书上写的都是些浅显易懂的大白话,直接了当,大意便是来哭穷要钱的。
“可知那关中王要这么多钱财做什么?”临泉乃富庶之地,关进中盯上这里也无可厚非。
楼子建明白卫广的意思,摇头道,“那关进中善用兵,好斗勇斗狠,此番要钱,不过想做粮草,打造兵械,挥兵南下扩充版图罢了。”
卫广微微蹙眉,一万两纹银可换三十万旦粮草,三十万石粮草够十万大军一月之用,关进中手里统共也不过五万精兵,单向一洲一郡要三百万两纹银,只怕是狮子大开口。
柳清听了楼子建的话,微微有些发愁,“临泉的事我们虽做得隐秘,但世上无不透风的墙,怕只怕走漏了风声,关中王起了疑心,用这等出格的条件来试探咱们,倘若咱们被逼谋反,亦或是推诿不从,恐怕立时便要大军压境了。”
卫广略微思量,相询道,“依子建和倾之看,该当如何?”
楼子建沉吟道,“以我们如今的势力,若真和关进中那老贼对上,无疑螳臂当车,这钱,恐怕不给也得给。”
不能不给,但亦不能多给,三百万两纹银,恐怕就是原来太平安康的鼎国,也只有内务府和国库能立时倒腾出来……
思及此,卫广倒想起什么来了,只不过此刻却是眼前的事要紧,时日良久,那些东西在不在还未可知,卫广当下也未提起,只略理了理头绪,朝楼子建道,“这件事,交给云景来做。”
楼子建和柳清都愣了愣,卫广说的云景,其实是楼子建的至交好友庄云景,年不过二十岁,却十分善于经商,楼外楼的诸多事宜,背后也多受他的照拂,为人不错,是个可交之人。
只是自古士农工商,商为最低等,尤其是士族清贵,更是不把商人放在眼里,自鼎国先帝开了诛杀奸商的先例,商人的地位便越发低下了,也正因为如此,楼子建未曾把庄云景举荐给卫广。
庄云景与卫广亦只见过三五面,倒没想卫广先提起来了。
楼子建深深瞧了眼卫广,语气却颇为踌躇,“公子是让云景来筹措银钱么?”
卫广摇头,“让太守给朝廷先送封奏报,便说会尽力筹措,请朝廷这宽限些时日……”卫广顿了顿,才又沉声道,“若是关中王确实是为了打造兵器,筹备粮草……那也无妨,总归能用上。”
卫广话未说尽,楼子建倒是眼前一亮,立马便明白了卫广的意思。
若要粮,无论从何处收集购买,都得经过商人之手,庄云景如今便是中京首富,多半的粮油买卖他都能插手一二,让庄云景接下这笔买卖最合适不过。
再加上天下的买卖要入得中京,就非得要经过临泉不可,若一计不成,中途把军粮兵械劫下,也是一样的。
如此一来,一切便都尽在掌握之中,待关进中那老贼后巢空了,他们再起兵反水,说不定还能直捣中京,杀他个措手不及,趁机夺回中京。
柳清瞧着楼子建发亮的目光,也琢磨出味道来,颇有些目瞪口呆,“公子这是想用抢的……”
卫广还未说话,楼子建便开口反驳道,“怎么算是抢的,钱是我们的,到时候只不过变成军粮拿回来而已,倾之兄,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如此。”
若说辩才,柳清哪里是楼子建的对手,柳清与楼子建虽是至交好友,却各有不同,就卫广来看,楼子建老谋深算,善外物,柳清忠信厚道,擅内政,一个是谋士,一个则是贤臣,一个擅攻,一个擅守,各有千秋,观点立意不同罢了。
卫广见柳清连舌头都有些打结,顿时便想起元沁被骗时也时不时是这般模样,不由失笑,“来而不往非礼也,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罢了,倾之你慢慢便懂了。”
柳清主事并不在这一块儿,他亦不是迂腐之人,初初惊讶过后,通明得快,只他从认识卫广起,还未见卫广与人说笑过,卫广这般亲近的语气,倒真是让他有些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