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很生气,我都能想象那双森寒如碧的眼眸里盛满的怒火,是因为我一直低着头不跟他对视么?懒得理他只仔细琢磨他的来意,显然这件事出乎了爹爹和哥哥的意料,那就真是冲自己来的,送了这么多东西……
他如果认为自己爱财贪图荣华富贵,想用糖衣炮弹,这样最好,自己便假意接受,过不久他自会心生厌弃……
一室静谧家里的仆人很乖觉,上完茶便规规矩矩立在门外,我很不耐烦,他的意图大概还是能猜到一些,恐怕已经知道篱渡来提亲心有不甘,却又顾忌什么不能把我宣进宫,此行是来警告我的,弯着膝盖他一直没让我平身,渐渐的腿都有些发麻发酸想发抖…
君篱渡神色担忧却也不是傻子,知道这时候由他求情只会火里浇油,只能立在一边暗自焦急,哥哥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看着我的眼里满是研判担忧……
爹爹面色深沉,不卑不亢道,“皇上,小女身体不适还未痊愈,还请皇上恕小女无状之罪——”
碧眸暗翠,神色硬冷发寒,“起身吧!篱渡,此番你立了大功,几度生死,该大赏,朕的妹妹兴和公主端庄大方——”
话至于此,我们都清楚了他打的什么鬼主意,君篱渡点胸施礼,截断上首传来不容质疑的话,“请皇上赎罪,臣下此番伤势严重望能解甲归田,请皇上应允!”
我心里好笑,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吧,运筹帷幄不疾不徐,如今政局初定,其他六国可是看着呢,他忧国忧民不一定真能放下,这么说恐怕只是要挟上首那个面色黑沉的帝王……
心下微微担忧,拿兵法对待一个帝王,尤其这还是头沉睡的狮子,要是让他抓到机会咬人……
陌无殇眼神如刀霜寒六月却拿君篱渡没办法,再怎么厉害他毕竟是一国皇帝,如今朝堂初稳,总需要一个军事人才帮他攘外安内,震慑天下,怎么舍得放他离开,森碧的瞳眸微垂盯着我看了半响才甩袖道,“篱渡,边关传来急报,沧国流寇窜入泗童关,百姓生不如死,跟朕来吧!”
我无语,这么明显的目的,爹爹倒还好,只是低头琢磨若有所思,哥哥就不一样了,带着浓重怀疑意味的视线晦暗不明,我淡定自然站在一边,任你是火眼金睛都不一定能瞧出来……
时至午间,一干人依序退了出去,人多拥挤的客厅便又宽敞起来……
朝事闲置已久,即便是太平年,他们一个是尚书,一个是侍郎,堆积的事太多,就连哥哥都只能换上朝服去了工部,家里便只有我一人了,松口气好笑看了眼在门外缩头缩脑的小青,笑骂道,”还不进来,这几天我不在你倒是清闲了……“
俏丽的丫头性子还很跳脱,完完全全还是个小孩子,走进来习惯了也没行礼,撒欢道,”小姐,我在家也没闲着,每天可都有人找你,我一天呀,可就忙着接待了!”
我一愣,除了那个什么倾城和清儿,别的我都不认识,送信大概就是那个什么倾城,不外乎是找哥哥的,以前没什么,今日想着心里竟还有那么点不舒服,摇摇头将不好的情绪甩出脑海,自己不想嫁还不允许他成亲不成?
顿了顿道,“把信拿来!”
一大扎,我一一看了看,除了清儿的一封,还有两封是不认识的官家女孩儿送的,还有不知名的拜帖,有一封竟然是那个妩媚送来的,说是每月十一会在宸夕楼等我,随意放到桌上舒舒服服泡了个澡,穿了件宽松的广绣罗纱裙便坐在窗边看着湖面出神,想着还是要赶快解决了陌无殇让他绝了心思,否则后患无穷……
怏怏吃了点饭,哥哥和爹爹的随从都有来报,说是今晚有事都回不了了,我估摸着是跟那些同僚久别重逢,难免要出去胡吃海喝一番……
没有闺蜜没有电脑的日子真难熬……
窗外湖风微漾,微弱的烛火中柳丝如同少女的发丝一般轻轻拂过如梦幻般的银镜,恍若要掀开这层薄薄的面纱,打碎它的神秘幽然,搅乱一汪平静安详……
“发什么呆?”低沉性感如同大提琴一般的男音我诧异转头,一身黑衣修长健硕,碧翠森寒的瞳眸看着我无绪无波没了白日怒气冲冲迫人的寒气也依然如千层碧浪……
我皱皱眉,来了正好,淡声道,“坐吧!”
估计是很不适应女人这样对他,别扭了几秒他依言坐下后抬着我递给他的清茶静默不语,我缓缓坐到他对面,仔细看了看这张天雕斧凿的脸,浓密有型的剑眉,饱满光洁的天庭,挺直的鼻,薄薄的唇,光滑流畅的线条,心里叹口气,这人就是这样静静坐着不说话不散发冷气,也一样压迫感浓重让人不自在,别开眼认真道,“有事么?”